“宿主,呜呜呜呜快醒醒啊,你昏迷了我可怎么办啊?
天可怜见我刚上班,老板就出事,我是不是命里克老板啊呜呜呜呜呜?
系统老前辈说得对,做我们这行的,最忌对老板上心……”
沈玉仿佛掉进了苍蝇窝里,耳畔一直有一只呜呜怪在嗡嗡乱响,流淌在童音里的委委屈屈让她一下便想到了路过儿科科室听到医生说要打针而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七八岁小朋友,又无助又可爱。
第一次当人家老板,总不能让团团没业绩,给同事比了下去不是。沈玉忽然母爱泛滥,生出一种想狠狠蹂躏团团小脸的冲动,想是全天下的女性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小可爱,更罔论在现代有着“小孩狂魔”之称的她。
团团一口气说了很多,呜呜呜呜地喘不上气,竟也没有注意到它的老板正忍俊不禁地盯着它笑。
待到沈玉终于将克制不住的笑意从齿缝中流出,团团先是愣了愣,随后幽怨地抽了抽嘴角:“主人你还知道醒啊,你都睡三天了!我们的业绩可一点都没开张呢…”
没等沈玉开口,团团又开始自顾自的:
“整整三天,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晕的时候我哭,
你睡着了我哭,
大哥哥来给你上药我哭,
小莲姐姐给你更衣我也哭……
我的眼泪快要流干了……”
“什么?三天?我睡了三天吗?”
沈玉诧异地左手搭在右手脉搏上自行把脉,气息平稳,坏在中气不足,但比起刚开始醒来的状态这种恢复速度简直能算得上奇迹,其照料的细心程度可见一斑。
作为在现代可以称得上医学全才的沈玉敏锐地察觉到原身的蛇蛊毒竟也消失不见。
如此棘手的、以活蛇之身喂养七七四十九天的无解慢性烈毒,三天内就被解开了,那位白衣少年在这个医疗知识严重不足的时代究竟是何等的天才?
沈玉暗中思索,遇上对手的兴奋将身体残留的少许不适一扫而空。她斜瞥了空气中一团毛绒绒的白球,饶有兴致:“你口中的大哥哥,可不是一般人,至少不是一位单纯的大夫。”
“我,我也不知道呢。我们系统的屏蔽知识检索要积分值到达一定数额才能驱动,目前你的积分为0,无法获取重要人物背景信息。”
人物是谁我都不知道,还指望着我以原身的身份和他们周旋?闹着玩吧?我看其他的穿越系统都自带金手指啊,团团不会是自己发育不良找的借口吧?沈玉纳闷不已。
团子顿了顿,偷偷看了一眼沈玉一脸吃了苍蝇的无语神色,忙不迭又补充:
“虽然但是,普通人物信息都会有提示的哦,就算是重要人物,基本信息还是会提供的。主人不用担心!系统积分还可供解锁物资购买,解读心声~积分达到一定数额后自动升级,主人还能获得一方隐秘的空间!我也能获得系统自动升级!所以主人你要加油哦,让团团吃好好,吃饱饱~”
听着团团的美好蓝图,沈玉也不好打压团团的期待,毕竟是新人实习生,没有盼头以后可怎么熬?只好移开话题:“对了团团,我能看得见你,别人也能看得见你吗?”
“不是哦,只有主人你能看得见我,我们交流的时候这个世界的时间延缓两倍,所以在别人看来主人可能在发呆。”
“那你刚才说的……”
沈玉的继续追问被敲门声打断,她瞬间闭眼假寐,恍若进入了尚未苏醒的梦境状态。
那阵熟悉的药香再次沁入鼻喉中,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药香便愈发浓烈,不用睁眼她都能感觉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么炽热。
身处秋日小屋,她却如同掉进热带盛夏的火炉。
“应该是今天醒没错,怎么还睡着呢?”
声音如雪松一般清冽,让人如沐春风,量谁都说不出半点不好来,倒是和这周身的药香很相配。
“再把个脉才好。”
闻言,沈玉心下一惊,唯恐假寐被揭穿。在江玠的手搭上沈玉脉搏的前一刻,沈玉便“恰到时分”地悠悠转醒。
一抬眼,她便掉入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如青山上如入无境的溪流,如古寺山腰沉淀千年的湖,如东坡笔下的小石潭。
青树翠蔓,蒙络摇曳,参差披拂。
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明明是这样清明无物的眸子,沈玉都能清晰地看见小小的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却总是觉得,他一定是为了什么而来。
为了什么呢?
沈玉来不及细想,盯着江玠的眼睛启唇:
“大夫,感谢你对我们的收留和照顾,我们的身份不好言说,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待我回京酬金定然拱手相送。”
江玠一身白衣,站在木床前的光晕前那样温和地笑着,分明什么也没有说,沈玉却心照不宣在这份静谧中读到四个字。
以身相许。
莫名其妙!怎么会想到这么恶俗的剧情,一定是病太久了意识没全醒…沈玉心神暗定,自我调整着。没有哪个医生愿意让病人产生不光明正大的心意,这样想救命恩人何不是一种亵渎!沈玉甚至有点鄙夷自己。
江玠注意到沈玉脸上不自然的神情,微微一笑,淡若春风过境:“先把药喝了再说。来,我喂你。”
“不,不用了,我好的差不多,自己来便可,不劳烦大夫……”
说着,沈玉证明似的举了举自己的右手,没移到两分寸,伤口的牵扯痛重重地传来。沈玉始料未及,倒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看右手,又看了看药勺。
最后看了看笑意不减半分、甚至愈演愈烈的白衣大夫。
“这个,还是你来吧……”
沈玉想,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又可怜又狼狈。
确实如此,在江阶眼里,她此刻像一只淋湿的小猫,逞强地张牙舞爪着,柔软但不柔弱。
江阶端着药碗,轻轻拿起药木小勺,舀起药汁,放近吹凉后再送到沈玉嘴边。一勺又一勺,直到药汁见底了才放心放下药碗。
古代的药汁无外乎是草本直熬,加工技术也很简略,药液流过喉咙,她都能喝到药草生前的状态。
太苦了!
还没等沈玉呲牙咧嘴,一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糖块就递到她嘴边。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沈玉当然毫不拒绝地一口吃下,正所谓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
正当她闭着眼细细品尝来之不易的甜蜜时,江玠温柔的声音再次响着,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阿玉,你还是这般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