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八岁那年离开将军府的。
被禁足了半年的阿娘,听说外祖父的死讯后真的病倒了。
祸不单行,病倒之后还染上了时疫。
可是我阿娘原本就好好的,也小心提防着柳姨娘,怎么会闹时疫呢?
萧齐将她单独隔离起来,还派人将我严密看守了起来。
我等了半个月才等到了机会,我打昏了守卫,偷偷地翻墙回去看她,她拼着力气不愿我接近她,可是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才半月不见,阿娘已经瘦得皮包骨,曾经有神的双眼凹陷了下去。
再看她的饭食,府上的那些刁奴给的都是一些隔夜饭菜,馒头上还沾染了泥土。
她说很遗憾,看不到我出嫁了,叫我拿上箱子里绣着吉祥如意的云纹喜帕。
那喜帕还未绣成,上头的云纹只有一半。
我拿喜帕时,余光恰好扫见了床头的布马,便一起塞进我的袖袋里。
接着我避开守卫,往父亲书房冲去,我想告诉父亲我阿娘的惨状,可是却在他院子外面却被人拦了下来。
后面,来不及了。
我阿娘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兔子灯、风筝、衣物……
我守在灵前哭了七天七夜,眼泪都哭干了。
而我那所谓的父亲,在灵堂装模作样地哭了几次。
柳姨娘则画着惨白的妆,脸上挂着虚伪的悲伤。
我知道,一定是柳姨娘害了我阿娘,如果是时疫为何我没被传染,只要验尸便能真知道我阿娘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萧齐身上了,
等人都到齐了,我擦干了眼泪,拦在了门口。
“众位大人,我阿娘得的不是时疫,请大人们请仵作来验尸!”
众人一时哗然,齐齐将目光看向了萧齐。
萧齐连忙解释:“这孩子多日来不曾休息,竟是迷糊了。”
他推开我:“雪儿,不得胡闹,免得误了吉时!”
“如果是时疫,我为什么没染上?”
此话一出,大家忙以我为中心散开来,我身旁空出了一个圆。
“快,把她关起来!别让她沾染了各位大人。”
柳姨娘把我当成了什么脏东西。
但是我绝不会束手就擒,来一个我打倒一个。
“我没病,说明我娘得的不是时疫!”
但是那些家丁丝毫不顾忌我是这府上的嫡小姐,加上我还不够强,最后伤痕累累,被关到了柴房。
入夜,门外出现一个人影,是萧映月来了。
她一脚踏进来,便满脸嫌弃地捂了捂鼻子,应该是在嫌弃柴房的灰尘太多。
她似乎忘记了,她以前也是村妇之女。
她身上穿着浮光锦,想来是那件我早就不要的,被她改成了上衣。
“你知道吗?父亲说以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原来是来炫耀的,可是我不在乎了。
看着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只觉得恶心,我冷冷地瞧着她,似是在看一只虫子。
“呵,无所谓,我不要的,你拿走好了!如同你身上这件衣服。”
她没有在我脸上得到想要的,还被我嘲讽了一番,在用力踩了几下我脚上的伤口后,才转身离开了。
那是我在将军府的最后一夜。
永宁四十七年,将军府嫡女失踪,护国大将军遍寻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