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你起得很早，洗漱过后便换了件女士西装，对着半身镜翻好领子，露出那条珍珠项链，再涂了个红唇就出了房门。
“邱小姐，先生吩咐过早上要给您早些备热咖和牛角包，这是给您打包好的，司机也在门口候着了。”
张妈递给你两袋牛皮纸包，隔着都能感受到温热，你笑着接过：“一会儿先生和近真起来了麻烦张妈替我道声谢。”
轿车扬长而去，沈图南站在窗口看得出神。“图南？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有早会吗？”
苏辞书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轻咳一声上前苏辞书掖了掖被子，轻轻说：“今天行里有事，晚上估计很晚回来，你和小鱼儿先吃，不用管我。”说罢捞起衣架子上的衣服进了洗涮间。
你六岁就被送去了德国，对于自己在上海的家其实没有多少印象，只后来在沈图南帮你查到的资料看，他们一家已经跑去了台湾做生意，除却每月定期给你的账户打钱外，你们没有一点联系。
这次回国也是因为那对夫妻在台湾身死，留了遗产给你和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看着账户里多出的几个零和手中上海一处老宅的房契，你笑得尤为灿烂。
老宅地段很好，家具保存也完整，无非就是长久没人积了不少灰。
你找了保洁公司来打扫卫生，回绝了司机的好意，你打算逛逛周边的街道。
回忆着昨晚被你烧成灰的纸张上的内容，你边喝沈图南吩咐准备的热咖，一边慢慢走在清晨的上海街道上。
支起摊子的早餐店冒着热气，尽管你已经吃下了牛角包，但也忍不住要了个烧饼。
“卖报卖报！申报！”
半大的孩子背着个缝缝补补的布包向路人吆喝着，你心思一动，问报童买了份申报。
正中央的就是关于沈图南的报道，黑白照片也挡不住他的风华，背后是面国党旗帜和孙中山先生的照片，你面色复杂，不再去看大字版面，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你要的信息。
“澹澹长空几阵横，西风吹断独飞鸣。可怜落落失朋侣，似我行行忆弟兄。”
这首诗你很熟悉，赶忙往下看去，“家弟离家那日身着手工成衣，但至今多年未归，最后一封书信自海港寄来，如今家中老母性命垂危，唯求见子一面。”
你折好报纸，转身向早餐店老板打听附近做成衣的地方，说刚到沪想订做几件成衣。
“那条街上有家成衣店，那老板的手艺嘞可是吸引不少长期大客户的，沈顾问晓得伐，央行的，他们家啊就爱去那家店订衣服。”老板揉着手里的面团，腾出一只手给你指了条街。
你放下饭钱，知会老板一声便抬脚向成衣店走去。
店铺挺大，有两层楼，你跨过门槛引来一阵风铃声。店内伙计赶忙上前询问：“小姐是来订成衣吗？”你环视店内的环境，开口问道：“是的，听闻师傅手艺高超，特意来订几套成衣。师傅在店里吗？”
楼梯咯吱咯吱响，一位身穿棕褐色长袍褂的中年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笑起来说：“我就是老板，小姐可有心仪的样式？”
你内心有些忐忑，但依旧按照昨晚纸张上的话说出了口：“我昨日刚回国，所带的衣服基本都是洋装，不知师傅你可否为我做几身旗袍？”
中年男子面色一僵，不过马上就重新带上笑脸，“那小姐可算是找对地方了，陈某手上还真有几身当下时新的旗袍款式，不如上楼一观。”说罢，抬手引你上楼。
“陈师傅，我比较喜欢鹄雁这类图案，不知师傅手艺能否在每件旗袍上都绣上。”你们沉默着选完了旗袍款式，忽然间你开了口。
“影度墨河秋月冷，声沉紫塞暮云平。不知小姐名讳。”陈师傅放下手中的样式图，周身的气质也变了个样。
“在下邱冷月，见过同志。”在陈师傅说出上楼一观时你就已经确定这就是组织在上海给你留下的同志，之后的沉默是你在试探，等他说出那句诗句，你终于放下戒心。
“邱同志，幸会！我代表上海交通站欢迎你的到来。”你握上了陈师傅的手，在此时你初来上海漂泊无定的心终于找到了根。
陈老与你快速讲解了如今组织上在沪的大致情况，以及表达了对你继续潜伏的需求。
在德国期间，你借助地理优势在欧洲替组织积累原始资本并通过医疗物资等形式秘密流入苏区，为身处围剿困境的组织服务。
“孤雁，你的身份在如今的上海只有我一人知晓，与你单线联系，一旦有紧急任务我会给你老宅去电说有新款式的旗袍请你来看，平日切记不要频繁过来见面。”
陈老稳重的嗓音很是令人安心，你盖上茶碗表示了解，倒些茶水在木桌漆面上，写下你老宅的电话，待陈老点头后，赶紧擦去水渍。
“陈老，我目前还借住在先前德国留学时的同学家里，也就是沈家。回国前央行就例行给我发了就职邀请，估计是因为和沈顾问是校友原因。我打算先进央行，若有什么问题您和我说。”你看着陈老的眼睛，轻声说出自己的打算。
“就职央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你还是尽早从沈家搬出，如今的央行不太平，你还是不要站队的好。”陈老沉思片刻，给予你劝诫。
你有些疑惑，陈老怎么会知道央行内部的派系之争，但也来不及多想，点头表示了解后与陈老告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