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叙章（四）

安阳城接连几天平昔下着暴雨……

这约莫算来，如今已是四月初夏。这大雨来得甚是及时。赶着送春，迎夏来了。

暴雨如注，狂风骤起，惊涛骇浪，使人心悸不已。

望这倾盆大雨，江河泛滥，夜幕降临，便是一片漆黑。

今日这雨大概是要了结了，下到未时，就再没往日那般大了。

雨滴滑落在青石板上，轻柔而清脆，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尘土，带着淡淡的幽香。此刻，古巷深深，伞影摇曳，一场江南细雨绵绵而来，将古韵渲染得更加醇厚。

这雨是要停了，雨过天晴，这天边便挂起虹霓来，无处不在。阳光普照，万物更生，大自然的循环与生生不息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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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澜来安阳城，已是待了十日。仍是饥渴难耐，他整日蹲在人家包子铺前，垂涎三尺地望着，总是想找着某个机会……

这四日，他饿了，就是捡起人家因失手，掉地上的脏馒头，或是小娃娃吃了一口便丢弃了的扒满湿泥的糖人糖人儿来含嘴里。

即使在你认为这已是够埋汰了的。然而，你还是太小瞧了，一个人饿极了的时候，可是连什么都吃得下去的。

他实在没那个能力向人家讨饭要的。

就算人家有，难道还会施舍给他吗？如今，自己温饱都管不了上。谁还会怜悯一个对他一分好处也没有的小乞丐呢？再说，这可是有满街的乞丐。

实在不行，他连烂枝菜叶也不肯放过，忍着恶心，只为填空肚子。

现再看姜澜，简直判若两人，先前老妇人给他找的那件满是补丁的衣服，套在他身上，这样看来，活脱脱的是个乞丐了。

他浑身脏污，衣衫褴褛，周身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满头野草般的乱发和乱蓬蓬的胡须半掩映着模糊的面孔。

他形销骨立，瘦削的身体在褪尽色彩的破衣烂衫下微微地发抖，风吹动他那野草般的乱发，半掩着两只深陷的眼睛，两道目光从额发间射出，眼里只闪烁着怯怯的光芒。

在他身再看不出什么光鲜亮丽…

“包子大，馅子肥，油拉拉的多喜人。”

一听这带感的节奏，便知是这街道边的包子铺老板，那卖包子的小贩，胖胖的，围着个白布，他总是不厌其烦的那么吆喝着。

姜澜眼睛都看直了，频频地咽口水，宛如饿极了的狼，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似的。

果不其然，姜澜这一次实在是没忍住。

他悄悄地走到包子铺前，像老鼠一样，跟贼似的，蹲在一边，趁那小贩老板不注意，一伸手，就拿下来一个热乎乎包子。

只是看着脏兮兮的手着实引人注目，那小贩不经意的一瞟，便瞧见了姜澜，他迅速抓住那只手。用声色俱厉地大喊道：“你这个臭乞丐，想干嘛！”

那小贩这么一喊，便惹来了街市上的旁人，纷纷围了过来。

姜澜被当场抓包，他羞愧的脸默默的低了下去。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便只望见众人。那鄙夷不屑的目光向他投来。

有人还冷嘲热讽的说着：“乞丐就是乞丐，数了，也就这品性。”

“可说不好，他是太饿了呢？”底下的一个梳着两个翘辫儿小丫头打抱不平，却也只是喃喃自语道。

此时，一阵“嘚嘚嘚……”的马蹄声传来，便迎面驶来了一辆尽显贵气的马车。

艳红色的车帘，露出一只纤纤玉手，白皙皓腕的玉手腕上带着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扳指带红玉指环。

紧接着是现出了一张绝世容颜，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皓质呈露无遗。

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倾国倾城的貌属实是惊住了底下的众人，纷纷投来花痴脸。

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马车里的女子弹出娇媚的声音来：“这是做何呢？”

那马车夫应接道：“主上，好像是说有个小乞丐，偷了包子。”

车内的女子缓缓抽回手来，那艳红的车帘顺势落下。轻声一笑：

“甚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