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专心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而我慵懒盘踞在沙发上看书。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谁也没有打扰谁,直到我感到脖颈酸胀,才抬起头仰望她。
“玫瑰,我饿了。”我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
“民宿新来的一个大厨是澳门请回来的,等下我让他做几个拿手菜。”玫瑰抬起头,温柔回应我。
现在的玫瑰,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模样:干练、果决、冷静且风姿绰约。坐在办公桌后的她和我虽然顶着相似的面孔,却有着完全不同的韵味。而这种女强人的身份似乎更合适于她,自从她和方协文离婚后,她越来越鲜活了起来。
不多时,餐厅部就把饭菜送来了。精致的摆盘,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我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味蕾仿佛在舌尖跳舞。“真好吃!”我忍不住赞叹。玫瑰微笑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正吃着饭,突然前台工作人员打电话求助,说有顾客闹事。玫瑰皱起眉头,放下筷子去前厅查看。原来是一位客人嫌房间价格太贵正在闹事。
玫瑰镇定自若地跟客人解释着,从民宿的特色到服务的品质,说得头头是道。客人渐渐平静下来,最终接受了玫瑰提出的解决方案。
处理完事情后,玫瑰匆匆赶回来陪我吃饭。
“每次看你处理这些事,都感觉特别迷人。”我打趣道。
玫瑰白了我一眼,“就会贫嘴。我画廊还有一大堆事,你赶紧给我康复,我可不能一直给你当长工。”
“我康复了也不想工作,姐,你就认命吧。”我边吃饭边憨憨的冲她笑。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这一刻宁静而美好。我们继续享受着美食,偶尔分享一下过去的趣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间的温馨惬意。
我深知康复路上不止我自己,我的家人们在我的这次遇劫的事件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和后遗症。
未来已经被我父母从私立学校转出,直接动用多年不用的人际关系,安插到清大附中读书,只为了随时能够保护孩子;大哥和大嫂也放弃了市中心的豪宅,买下了父母隔壁的宅子,只为了可以帮助父母一起看护孩子们;玫瑰除了自己的事业还要兼顾我的事业,一边还要帮我处理劫后余生的后续问题;而我们都无法平复掉那段时间身心受到的煎熬。
若不是肖湛一直住在我隔壁,父母决意让我搬回家的。但姐姐却劝父母不要过分担心我,毕竟要相信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何况她很希望我和肖湛能够修成正果。
只是,她却完全没有问过我到底如何想的……
“下午还有心理课程吗?”玫瑰试探性问我。
“嗯,我自己去就好。”我点点头。
“肖湛说回来接你,刚才给我发信息了。”玫瑰冲我眨眨眼。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吃饭。
“蔷薇,你不爱他吗?”作为这个世界上与我最心灵相通的人,她自然知道答案。
“玫瑰,你觉得爱就一定要在一起吗?”我反问道。
我没有提及任何人名,可在玫瑰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悲凉。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也一样没有忘记他?只是,就算再有感情,错过了就是错过。
“可是你和肖湛不一样。”玫瑰继续规劝我。
“我知道,正因为他的善良和真挚,我更不希望自己在支离破碎的时候为了躲避事实拖累住他。”对玫瑰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好好生活,何谈拖累,你们幸福就好。”玫瑰叹了口气。
“姐,我连最基本的生理问题都开始控制不好,你觉得我怎么给对方幸福呢?”我惨淡一笑。
毒素的后遗症有多大?心理和生理的创伤有多难愈?我无法跟别人形容,当我发现自己连大小便都会控制不太住时,我彻夜崩溃哭泣过,可现在我必须认命,并且努力配合治疗。
玫瑰听了我的话,眼眶泛红,“蔷薇,你不能就这样放弃,医疗一直在进步,总会有办法改善的。而且肖湛他要是知道你的想法,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轻轻摇了摇头,“姐,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现在这样保持距离对大家都好。”
没过多久肖湛来接我,我乖乖在他的陪同下再次接受心理治疗。
当我再次结束治疗起身去开门,肖湛依旧站在门外一直守候。他目光急切地看向屋内的我,随后跟在我身边温柔搀扶着我。
“蔷薇,今天感觉怎么样?”肖湛关切地问。
我低着头轻声说:“还好。”
肖湛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想陪着你一起面对,你不要总是推开我。”
我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肖湛,你值得更好的,我现在这个样子……”
肖湛打断我,“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那些困难都是暂时的。”
我心中五味杂陈,轻轻叹气。没有继续跟他辩解,毕竟病痛在自己身上,任何人无法感同身受,但愿意一直守护的人确实非常伟大,只是这份伟大我承担不起。
肖湛的事业也步入正轨,虽然还不是主治医师,却已经深得院领导的信任。像他这样的青年骨干力量,未来一定可以成为医院的领导班子一员,这样有前途的男人拖着一个苍老又病歪的妻子,怎么可能大踏步前进?
“人不能太自私,最起码我不能这么自私。”我淡淡开口道。
肖湛见我如此坚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蔷薇,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不会放弃对你的关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肖湛还是每天都陪伴着我,经常会给我送一束鲜花,一些滋补的汤品,或给我做一顿家常便饭。而我也在努力地接受各种治疗。
只是国内对这种致幻剂毒瘾的治疗技术一直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反倒是乔治森在美国寻求到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案或许能大大改善我的病症。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燃起了希望。乔治森痛恨董宝石的黑化,更自责没有保护好我,所以一直主动帮忙联系各方资源,确保我能尽快接受最好的治疗。
只是再次出国,我和家人都有极大的顾虑,而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肖湛,就是怕他执意陪我前往,并且会辞去工作地陪伴着我。但我清楚得很,我的病需要漫长且痛苦的治疗时长,我绝对不能让肖湛为了我而失去该有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