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黄小姐。”我眼前坐定的斯文男人是我的心理主治医生。
“你好,张医生。”我淡淡的回应。
“最近还有持续做噩梦吗?”他的语气温柔像是在跟我聊天。
“已经没那么频繁了。”我淡然回答。
“今天你想跟我分享你的心情吗?”他慢慢开口。
“没有。”我继续回复。
他扬了扬眉,似乎对我的冷漠习以为常。
“那么我们就继续做沙盘测试好吗?”他引领我的治疗课程。
我走到沙盘旁,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那些小物件。张医生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我。我先拿起一个小小的人偶放在角落,随后又放上了几棵树将人偶围起来。
张医生轻声问道:“这个人偶代表你自己吗?”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接着我又拿起一只小狼,放在离人偶不远的地方。
张医生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只狼是不是象征着威胁你的东西呢?”
我微微皱眉,我知道我的心魔永远都在,这样下去我自然不会康复。
漫长的治疗过程似乎都在告诉医生,我的创伤后遗症并没有任何缓解,这样一来我似乎永远走不出自我的世界。
治疗结束,我慢慢走出治疗室,肖湛就一直默默在外边等我。
“蔷薇。”穿着白色编织高领毛衣的他看起来格外清爽阳光,他微笑着迎接我。
我点点头,眼神略带逃避,这一段时间肖湛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陪伴着我,未来被我父母保护得很好,不需要我操心,而我被肖湛照顾得很好,也不需要父母操心。
大哥和玫瑰一直周旋在与国际刑警抓捕罪魁祸首的事情上,而我的民宿和小说公司也都被玫瑰接手管理。
也是在我被解救回国后,肖湛知道了我的身家事业,我以为他会不开心,多少会责怪我对他隐瞒资产和身份。可他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仍旧默默陪在我身边,像是完全不知情一样细心照顾我。
他挽着我的手,慢慢散步在回家的路上。
“肖湛,我有话跟你说。”其实我已经思考了许久。
我是一个身心受到重创,且比他大十岁的女人,我的恢复道路既漫长又绝望。我实在不想耽误他的未来和婚姻。所以我决定跟他提出分手,放他自由,不要吊死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我们分……”我缓缓开口提出要分手,但还没等我的话说完。
“我们结婚吧。”肖湛却抢先说出让我震惊的话。
“不是!”我情绪波动变得明显。
“你别激动,张医生可不会允许我这么刺激你。”他笑眯眯地盯着我,全身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我愣在原地,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比你大十岁,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
肖湛轻轻捂住我的嘴,“年龄从来不是问题,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伤总会好起来的,我想陪着你一起变好。”
我挣脱开他的手,“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
他握住我的手更紧了些,“你不是负担,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自从遇到你,我就没想过别人。你总是害怕耽误我,可如果没有你,我的未来才是真的没有意义。”
我眼中泛起泪花,心中五味杂陈。他的话像一道光照进我黑暗的内心深处。
“给我个机会,也给我们俩一个机会。”他的眼神里满是真诚与坚定。
我沉默良久,虽然很感动我却仍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成为夫妻,毕竟这对他不算公平。
“另外,我们结婚之前要做财产公证,你的财产我不会觊觎,我的小电驴也是婚前财产。”他调皮眨眼。
我眼眶一紧,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有这个意思。”
他却爽朗笑起来:“可是我有,我原本以为你就是个迷糊的单亲妈妈,却没想到是如此优秀的女老板。”
他抚摸我的秀发,温柔凝视我的眼睛:“这次你经历如此劫难之时,我就已经决定一定要娶你,保护你,永远在你身边。”
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慢慢淌下来,我能感觉到它们滚烫且炙热。也许爱情本就不该被太多外在因素束缚,他是那么坚定且坦诚,他比我更加豁达善良,可现在的我却配不上这样的他。
“对不起。”我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样很残忍,对自己,对他。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几次,我不会放弃。”他继续牵起我的手默默陪我走。
冷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肖湛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他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我知道你心里有道坎儿,可我愿意等你跨过去。”他轻声说。
我苦笑,笑中含着泪,自从生病后,我特别爱哭,类似于那种控制不住自己泪腺的哭泣,无声且绵长。
“瞧我,让你哭了。是我不好。”肖湛再次替我抹掉眼泪,并深情拥抱我。
这几个月里,他见证了我戒除兴奋药物的毒瘾,也见证了我每次心理治疗的煎熬,在他面前我身心所受到的创伤都被赤.裸的展现在他眼前。
在身体不受控的抗争“瘾”这个字时,我觉得自己不像是人,更像是一个动物……
当我发作时是全方位、多层次的痛苦过程,它不仅摧毁了我的意志力和健康,也让我歇斯底里到不像个人类。而这一切都在他的陪伴下慢慢转好,可慢慢恢复中我却不知如何面对他,因为我自认为自己最为丑陋的一面在他面前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我让自己无地自容。
我几乎每天都会极度不适,头痛、肌肉疼痛、腹痛等,仿佛全身每一处都在抗议,让人难以忍受。
伴随着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很多个夜晚我都会在心跳加速、血压升高、心悸、心律失常的情况下疯狂呐喊,这样的丑态让我自己都不敢回忆。
即便是现在慢慢好转下,我的消化系统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频发,食欲大减,体重迅速下降。
最严重的就是难以入睡或频繁醒来,即便入睡也常伴有多梦、噩梦,导致精神状态极差。而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度紧张的我,敏感且多疑。
即便是我已经出院,只是接受心理治疗和漫长的自主康复训练,我也仍然是个被彻底摧毁的病人。而这样的一个病态之人,有什么权利让一个阳光青年为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