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灯火通明的寝殿里，隔着一扇屏风，我正在努力捯饬身上的衣服。
“换好了吗？出来吧。”
一道声音轻飘飘地透过雕花屏风传进我的耳朵。
“快，快了！”
我焦急地把腰带打了个结，慢吞吞走了出来。
眼前之人身材高挑略显清瘦，面如雪玉，烛光之下的面孔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苍白和憔悴。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洁白如雪的手掌顺势搭在了我的腰带上。
“我来吧。”
这句话仿若带着几分魔力，我乖乖张开手臂，任由他为我穿好衣服。
“过来。”
他浅笑着，扶着我的肩膀坐在了梳妆台前。
我不明所以，却听他满是柔情地说着：“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他贪恋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他拿起桌上的象牙梳轻扫流云，眉眼弯弯地问我选哪只簪钗。
我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把长发剪掉，不然还真难用簪子绾起来。
妆奁打开，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
我眼前的东西闪闪发光，从中挑了一只金簪，他为我绾发描眉上妆，还挑了与之相搭配的耳珰和项链。
“看看，可还欢喜？”
镜面闪着点点金光，我整个人都亮晶晶的，仿佛在诉说我的富贵。
镜中一角的人却好似未老先衰，他的目光脆弱得宛如高台上摇摇欲坠的琉璃，带着几分缱绻与眷恋，仿佛他在透过我回忆往昔。
“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扮成这样？”
虽然很好看，但是有点不自在，这红裙和妆容也太艳丽了些。
他收回思绪，掀起珠帘，呼唤我过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吃食，我不安地在他面前坐下。
“饿了吧？陪我吃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肚子就有股饥饿感。
他端着盘子，拿了一块红豆酥酪。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这个味道比大街上卖的还好吃。
他笑而不语，只是劝我再吃一块儿。
在他的殷勤招待下，桌上一大半的食物都是被我消耗的。
“尝尝新酿的酒水。”
红若榴花的液体在白玉樽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我端起一饮而尽，葡萄的甘甜混合着淡淡的酒香沁人心脾。
“葡萄酒？”
不，应该更倾向于葡萄汁。
“若喜欢可再饮一杯。”
他勾了勾嘴角，手上已经提起了鎏金酒壶。
我连忙把酒杯递过去，他静静地含笑而视。
“等等，”他举起酒杯与我手挽手，“喝吧。”
烛光在他的眼底跳动，我的红衣显得越发绮丽，如灼灼桃花时节的新嫁娘。
我仰头喝下杯中酒，他的笑容让屋外的明星也失色。
他明明在笑着，眼尾却勾勒出一尾潮红。
那么欣喜，却又那么悲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
吸了吸鼻子，我再一次举起酒杯，他白璧般的手盖住了我的手背。
“莫要贪杯。”
我不满地撅起嘴，这么好的东西醒了就喝不到了。
“我再喝一杯行不行啊，就一杯？”
我脑子一热，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你醉了。”
他的嗓音犹如珍藏了数年的陈酒，低沉而悠远，使人情不自禁地靠近品尝。
“我没有醉。”
眼前人的脸放大了数十倍，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眼底划过一抹克制。
他抿了抿嘴，两片薄唇里才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乐清……”
“嗯～”
我下意识地哼了一声，扑通一声栽倒在他怀里。
“你是谁？长得真好看。”
我捧着他的脸傻笑。
他抓着我的手放到唇边，轻柔得彷如天边的云朵。
“朕是，我是九州，嬴九州……你是乐清，你回来了……不会走了是不是……那我去陪你好不好？”
他在我耳边不断重复着，我趴在他肩上合上了眼皮。
朦胧中，我看到他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放到嘴边。
“阿清，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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