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无归期

嘎吱，马车响了一声，一端有人影披着灰色袍子掀开帘子。

“灰”马车里那人盯着棋盘视线没有移动“或者说，你还是想让我叫你，柳碧落？”

柳沉鸾放下袍子的帽子，那双眸子里平静无波“如你所愿，灰椋鸟现在到了明面上，并且一露面就正式和仙盟为敌了，还背上了谋害黑鸦长老的罪”

“那可不是我的所愿”那人抬头，对上柳沉鸾的视线“是你选择了以灰的身份背叛，我只是推波助澜罢了”

“说回正题”那人双手交叠，露出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笑“灰，我等了很久，我期待着与灰椋鸟的领袖交锋，与一个屡屡破坏我计划的人，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你进行一次“平等”的谈话了”

一日前

“对于杀害曲榆霖，背叛仙盟的指控，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柳沉鸾站在台下，手脚被束缚，她抬眼向上望去，看到吴尘冷漠的眉眼

“盟主”柳沉鸾突然轻笑起来“您好歹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对于这桩荒谬的谋杀指控，您没有什么意见吗？”

吴尘看着她，她看到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又转瞬即逝。

“是吗…”柳沉鸾微微低下头，她环顾四周，身边的目光有愤怒，有窃喜，有奇怪天骄跌下泥潭的戏码真是好看，她得承认，魔族这一招在明面上效果不错。

下一秒，柳沉鸾不再压制境界，恢复到化神期的，修为的冲击使捆仙绳断裂，同时击散了周围羁押她的人，她独自一人站在大殿中央，青色的衣摆在风中摇摆

吴尘摆手制止了想要上前的兵士“柳沉鸾，你想清楚，一旦你从这里走出去，你就坐实了背叛者的身份，你所领导的灰椋鸟也会与仙盟为敌”

柳沉鸾没说话，桌上的“证物”——她的剑和灰椋鸟的令牌在她抬手间飞向她，她将那个伪造的令牌燃烧成灰，火光在一个瞬间照亮了剑身上的字

“折竹”

外边已是午夜，大雨瓢泼而下，柳沉鸾没撑伞，通向仙盟外边的走道不长，此时站满了人，却又不约而同给她让出一条道路，她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许青桐被许林承死死拉着，防止许青桐直接冲过去，李素晖在她经过时将伞悄悄朝她那里移了一点，门前站着冯飞鹤和方兰时，方兰时递给她一把伞，但柳沉鸾没接。

“对不起，我们没能阻止他”冯飞鹤为她拉开门时轻声说

柳沉鸾摇了摇头，向他露出一个笑，毕竟对于背叛这事，就算是她也无话可说。

暗沉的夜色吞噬了前路，她披上灰袍，一步步走向黑夜中，身后的灯光一点点暗去，直到完全看不见，柳沉鸾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与这个地方做了最后的道别。

“给灰椋鸟传递信息时被看到，因而将人杀害，真是蹩脚的理由”柳沉鸾没接他的话，转而说“没有感情的魔物果然不懂人类的情感”

“所以我在学习”那人并没有生气“人类的情感和计谋都很有意思，例如你在秋兰客栈那里用傀儡将罪名引向魔族，试图引起仙盟对魔族的重视，却没想到吴尘早已被我们收买，他直接将这件事压下去了，你看，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一个人的性命多么渺小，这一点，你们和魔族也挺像的，一样的冷血无情。”

“说起这个”那人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你好像还没看见温屿吧？他可真是个好人啊，你猜我们怎么抓到他的，只是用一个在风雪里冻的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他在给人家小姑娘披衣服的时候被人家刺了一刀，人家小姑娘拿着钱高高兴兴走了，他中了药，没跟我们打几下就倒了”

“你没有想到什么吗？”那人突然兴致勃勃的看向柳沉鸾“那就我来提示一下好了李丹灵…”

“闭嘴”柳沉鸾的剑在一瞬间横在了那个脖颈上

“果然，你还记得”那人看到柳沉鸾的样子更加兴奋“话说她也真是令人佩服，居然在死亡前仍想着要让世间的人们都平安的活着，毕竟，她可是死于对他人的善意啊”

很多年前，那一日是李丹灵的生辰，其他人要给她一个生辰惊喜，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恰好那时，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前来要钱，李丹灵好心准备给他一些钱，却没想到那个乞丐看李丹灵身着华服，就恶向胆边生，刺杀了她，李丹灵没有防备，那一刀不偏不倚刺到了心口，那一天李丹灵没有穿戴仙具，她穿着人间定制的衣服，那一年她们都还年少，没有见识过那么多的险恶。

无数个巧合汇聚在一起，最终导致了无可挽回的悲剧，柳沉鸾，曲榆霖和范澄最先发现了倒在血泊里的李丹灵，那个乞丐补了刀，等冯飞鹤赶来医治，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后来都怪自己，也都变了很多。冯飞鹤认为自己医术不精才没能救下她，他原来最讨厌学医，后来却整日呆在医阁里，李素晖原来喜欢穿鹅黄色的衣服，在李丹灵死后，她担起了更多的担子，也越来越像她，也更多穿李丹灵喜欢的粉色，柳沉鸾和范澄听到了她的遗言，最终投入了不同的阵营来践行它，吴铭逸吊儿郎当的性子也在那之后收敛了很多，开始学着怎么去做一个仙盟之主，曲榆霖在被柳沉鸾带到他们中之后性子活泼了很多，却又在那之后更沉默了，她在暗处收集了很多信息，魔族的讯息就是她发现的，方兰时后来很少在闲暇时间弹琴，因为那个会用阮咸伴奏的人已经不在了。

李丹灵的生辰“惊喜”是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和一个新的阮咸，不过她最终没有看到它们，这两件东西也在葬礼上陪着被烧了。

“你可以在这里就杀了我”那人说“反正处于此地的也不过是一个傀儡，但在你杀了我的同时…”

剑刃划过 将傀儡一刀两段，霎时间无数乌鸫从其间飞出，柳沉鸾没有制止，只是看着它们飞向远处。

“真啰嗦”马车随着主人的消失烟消云散柳沉鸾站在地上，收回目光“看来你还得学学什么叫暗度陈仓”

一只小巧的灰椋鸟飞来，落在柳沉鸾手上，化做一封信件

“事已完，安好”落款是一个小雨的符号，柳沉鸾用火诀烧灭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乌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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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因为这一章比较重要改了好几版，推了好几天，在这里道歉

作者总算是把伏笔圆的差不多了

作者那我们下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