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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交锋

声落梧桐尽

城楼上的视野广,也许他们的目光片刻交汇,一道清冷,一道幽深……

韩笙展了信,墨色轻狂,印在微黄的纸上。

“戌时,铜雀山脚,余有要事与殿下相商,望,殿下赏脸。”后面带着署名,字体飘逸,

——萧景梧

景梧,他的字……他的字真是,难以琢磨,韩笙不禁皱眉。

“和将军说一声。”她点了火折,墨字一点点消失,只余下破碎的灰烬。“你,无需陪着。”

夙茴惊讶之余,还是没问出什么……

夕日欲颓,马蹄声渐远,直往铜雀山。铜雀山处陈梁交界,离徐州有五十多里。

她到了山脚,将马停在一边。清冷的眸子看向等着的黑衣男子,“带路。”

夙茴说的那黑影大概就是他了,看着不苟言笑……

林枫将人带上山,“殿下,主上在里等您。”

韩笙停顿一瞬便抬脚走上石阶,神色淡然,泛着一丝冷意的眼低垂,在不经意间扫过周围。

她被带到大概半山腰。杪夏的山林中时常听得见鸟叫虫鸣,只不大明显。高大的木叶遮蔽天日,还是有斑驳的光透漏,黄昏的光色点点滴滴,随着时间暗淡。

石阶灰青,看不到远景。天色渐渐暗下,一瞬笛声由林中传出,悠悠婉转……她轻皱眉头,向声落处去。

雅亭一角渐渐露出,在昏暗的天色中看不清颜色,“怕殿下迷路了,不过殿下还是聪明。”带着几分调笑的温润声音传入耳中。

韩笙抬眸看他,昏暗中看不清脸,但看得出他未戴着面具。

她缓缓走到停下的台阶停下,一语未言。

近了能看出他的轮廓,墨色的衣袍与天色一体,一双桃花眼直视她的目光,看不清其中神色……

“王爷请本殿来此,所为何事?”

韩笙直接开口道,语气比平常更冷些,不近人情。

他大晚上的请她来此,深山老林,实在令人恼火……

萧梧轻笑了一下,“自是要事的,抓——”忽的转了语气,几分正色。

“所为议和之事。”

“啪——”的一声随着他的话落,亭中的灯笼亮起。瞬间的光使她下意识垂眸。

她的视线触及他的脸庞。

男子的脸庞清隽,棱角分明,在光晕下又显得柔和,眉眼如画,此时嘴角微微勾起,稍显温润。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她移开眼,道:“此事应当国君使臣相商。”

“王爷不如将和书上呈。”

萧梧站在她的对立面,站在亭中,手中玉笛转绕在指间,“这战事非我所愿,不过议和一事,本王还是可以管一管的。”

他慢悠悠地说,注视她的脸,似要看出什么来……

韩笙轻笑,“王爷想管什么?继续开战?屠尽我徐州梁国百姓吗?”音调从容淡定,依旧是冰冷的语气。

虽是这般问他,却像毫不关心的态度……

“本王有这个能力。不过……”

萧梧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一刹间他手中玉笛化剑朝她袭来,韩笙即刻侧身躲过,抬手间袖中的暗器飞出……

细长的银针钉在亭柱上,寒光银芒交错,一黑一白针锋相对……

玉碎而终,寒光划过,一缕青丝斩断飘落。短匕抵在男人的颈间,稍再用力即可尸首异处。

颈部渗出一丝血,萧梧握住她拿匕首的手,往一旁偏去,“殿下也不用如此较真吧,真是心狠。”

韩笙倪了他一眼,将手收回,“若王爷无事,本殿告辞。”她转身离开亭子……

“本王还未说完。”他忽的道,看着她冷然高挑的背影,依是笑得随意。

“什么?”她停下问道。

“不过……殿下冰清玉洁,吾心悦之。”

萧梧的语气难得正经了些,等着她的反应……

韩笙蹙眉,身体微僵,未转身看他,没有说话,有一瞬的宁寂。

她顺着石阶走了回去,背影漠然。

身后的人静默注视着那抹白消失在视野之中。他们,也没说几句话……

没点亮多久的灯忽而灭掉,月色升起,黑暗中蒙了一层雾。

萧梧收了笑,昏暗下他的身影森寒,木叶苍苍伴着落叶。

“主上,您真的……”林枫站在他身后,想问的话却说不出。他家主上不会真看上那位…殿下了吧!?

“您的伤……”

在黑暗中看不到,萧梧的脖子上被短匕按出一道伤口,血丝冒出。

她没有手软,只是他有不能随意杀害的身份。

他是不敢问出来的,尤其是萧梧斜睨了他一眼之后。

“无碍,先回去吧。”萧梧冷声开口,气场比方才沉了些。

韩笙一路走下山,比上山时快了许多。隐在袖中的手紧攥,面上却是风轻云淡。

她纵马回城,强压情绪的同时又想到那人说出的话,多少有点不可理喻,不过一句调侃……

夜色渐浓,今夜的月是圆月,在这徐州城墙上,寒凉浅雾,银光轻笼,远处的山峰好似渡了银边。

城楼上的士兵被遣去别处。白裳墨发被城墙上的风吹得凌乱,狭长冰冷的眸子注视着月亮。

美人如画,清清冷冷,她抿唇不语,从骨子里露出的冷难以消融。

韩笙紧握着手,指甲上隐隐染血,脸色苍白。但她毫不在意,甚至越握越紧。

夙茴上前制止,“殿下,回去休息一会吧……”她不忍心看韩笙如此。

“无事。”她轻声道,松开了攥紧的手。只一瞬脸色苍白一分,夙茴赶忙上前扶着她,

韩笙没有拒绝,“扶我回去。”她的语气很轻,一点点渗出的痛也让她没什么力气。这是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

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抑制这种痛,深入骨髓,连她的秘术也无济于事。

烛光燃了整夜,不曾熄灭。歇在榻上的人眉宇间带着倦意,神色平淡的像没有痛苦,脸色苍白了一夜……

“殿下,真的不用请医师吗?”夙茴在门外问道。

虽然没有什么作用,可开些止痛的药也是好的……她都很久没见着殿下这么严重了。

屋内的人未答。

天色渐亮,房门打开,她看着守在门外的夙茴道:“你回去休息。不用跟着。”她用了命令的语气。

夙茴听从地退了出去。

韩笙简单换了身衣裳,神色平淡但染了些倦色。

她在城中慢悠悠闲逛,这里已不是刚来时候的样子,多了几分热闹……

早晨的忙碌看得出来,晨炊袅袅。她走在路上不免惹人注目,生人勿近的气息格外明显。

她戴了面纱,只随意看着进了一处繁华热闹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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