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上,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魏长清一直牵着人到了自己院里的堂屋,让人奉茶上座,才终于松开了手。
沈清宴倒无半点推辞,大方坐下,自在的喝起了茶。
两人一时无言,良久,一方终于开口。
“你这茶不怎么样啊。”
另一方不理,反问:“你是哪儿的人?”
“洛城本地人啊,你说你心悦于我,怎的连这都不知道。”沈清宴耸耸肩,笑得无辜。
这人怎么还在演,魏长清心下叹气,偏偏自己如今也奈何不了他,只能先寻个由头将人留下。
“明日我及冠,你要留下来观礼吗。“
“千宁,给沈公子把我院里的客房收拾出来。”
沈清宴看着他自问自答安排好一切,也没多说什么,仍只是笑着喝茶。
是夜,天黑人静,打更声渐远。
每天按着固定时辰睡下的魏长清已经进入梦乡。
唯一不太一样的是他做梦了。
梦中澎湃的黑雾缭绕,黏腻的气息,仿佛粗粝的黑舌一寸寸舔chi在身上。
万民的呼唤、神明的低语充斥着他整个脑海。
“神、是神,神来救我们了!”
“署地必须舍弃!”
然后黑雾染上血色,只剩撕心裂肺的控诉:
“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死的怎么不是你!”
魏长清猛地从床上惊醒,大口喘气,冷汗淋漓。
旋即反应过来,下床取剑,直奔客房。
踹开房门,屋内只窗户处进来些许光亮,月光映着魏长清执剑的身影,长发飞舞显得有些肃杀。
下榻处未落床幔,看得到床上人躺得板正,魏长清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再往前一寸,就会血花飞溅。
一旁的烛台此刻忽地亮起,火苗飘摇,烛光映在两人面上。
床上人慢慢睁开眼睛,对上魏长清渗着寒意的目光。
“魏兄这是作何?大半夜的睡不着来找我切磋剑法?”
魏长清没有作答,手中的剑又往前进了一分,在沈清宴的脖颈上划出细细的血痕。
沈清宴没有动弹,勾唇轻笑出声:“魏公子莫不是以为,你奈何得了我。”
很轻松的一句玩笑话,却拉回了魏长清的全部理智。
是了,自己现在确实不能够轻举妄动,也确实奈何不了他。
这人动手之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妖气或者魔气,相处起来也看不出丁点儿来路,白日里悄无声息的设下了引子诱他梦见那些景象。
他既然知道那件事,就是不知道是否有参与其中。
不知来处,不是善茬。
沈清宴推开横在他脖颈之前的利刃,在伤口处摸了摸,血痕自己便恢复如初了。
“总归只是你不知哪寻来的皮囊,这么爱惜做什么。”
魏长清注视着他的动作,想从中看出个破绽缺口来,说话也是带着刺。
“谁说的,这可是我真真正正的本体。”
沈清宴嗤笑一声,并不介意他的讽刺,顺带为自己正了名,他可是从来不用别人皮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