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女生扎在一起干什么?”洛南德的视线落在了疾步而来的岚主任身上。她散着头发,而且一看就知道没睡好。“你们难道就想被查出无视校规?703,703,那个别人口中遵纪守法,团结友爱的七零三班哪去了?”
洛南德皱了皱眉,她对这位查岗主任的套路了如指掌,肯定是咒骂一番之后没事人一样的走开,所以也只能起到圆场的作用。要是昨晚梦里的那位黑衣老兄出现在这里,肯定会被岚主任记上小本本,并且在旁边注上“衣着不合格,手持危险刀具”吧。
想到这里,洛南德又疑惑起来,那个寡言少语,却又杀气腾腾的黑袍老兄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明明出现在梦里(但愿如此),感觉却是如此真实?
“抱歉,老师,我们只是玩得太开心了,没注意到……控制音量。”尹雅风装成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一脸无辜的说。
“下次要是再看到你们欺负同学,你们班拿不到文明班级的奖状,这个功劳就全怪在你们头上了啊!”岚主任自以为很幽默的拍了拍手,低头王笔记本上记了些什么,旋即快步走出了教室。
“哼,真是骗不过这个老妖婆。”尹雅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洛南德讥讽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
等确认岚主任的脚步声消失,宁晓青恨恨地推了洛南德的椅子一下,“走着瞧,书呆子。我们还会再来找你的……”
————————————————
下午,18:30
“该死的尹雅风!”洛南德气呼呼的踩着脚踏板,她的自行车飞驰在混乱的马路之上,上面被墨水染黑了一大片的白色书包摇摇晃晃,欲要掉下去的样子。
你肯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墨水,是哪个混蛋干的?
事情发生在今天中午,尹雅风又带着一群小跟班来惹是生非了。
他们把洛南德的文具盒往地上摔去,用言语攻击她。洛南德想尽快赶几个人走,于是便费劲浑身解数去回击。
几个人唇枪舌剑了好几分钟,洛南德丝毫不落下风。毕竟,她洛南德可是辩论社团的,会输给几个没水平的谣言家实在是天方夜谭。所以,在临走时,宁晓青一脸“歉意”地拿起一包墨水向洛南德甩了过去……
江玥尔。她就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说。
“等谣言散去,”洛南德的说话声在人来人往纷乱嘈杂的街头,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你们会对我爱答不理,还是深表歉意?”
“歉意?不可能的,洛南德。”一个声音在洛南德脑中响起,混沌不清,但她轻易地就把它认了出来。
“听着,”她大声说,“我知道你喜欢玩游戏,但现在我处于一条交通事故频发的马路上,所以请你闭上你的嘴。”
“你的心情很不好啊。这样吧,让我,来治愈你的伤痛。”
“你做不到。”洛南德随口答着。几辆电动车与她与她擦肩而过,疾风贴着她的面颊划过。
“不,我能做到。洛南德,你需要一场推理游戏。推理你自己,推理他人。”
“我只是一个学生,不是什么侦探。一边去,别烦我。”洛南德大叫着,好几个路人都用怪异的眼神注视着她,好像在看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好吧,懂我意思就行。
“今晚,我还会来找你的,洛南德。”
洛南德感觉一股凉意爬上肩头。她扭头一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路旁闪过,消失不见。
————————————————
下午,19:00
“他们又来找你的麻烦?”洛凯皱眉道,“为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洛南德不快地指着书包上的墨色污渍,“你应该问,这摊子该怎么收拾,以及怎么讨回我的公道。”
洛凯一脸的阴沉:“洛南德,不是什么事都是你爸能解决的。你惹上了事端,就是这么回事,其他的解释都是多余的。你应该做的是——”
“——是默默的承受,反省。”洛南德泄了气。她爸爸,洛凯,一头直发,双目无神,总是穿着一套西装,做起事来有条不紊。他的缺点之一便是,在洛南德有求于他时总是冷眼旁观。
“记得就好。饭在桌子上。”洛凯说着一摔门,又回到了他的房间。
等确认脚步声消失在门后尽头,洛南德这才抱怨了一句。“反省你的破西装啊,真是的。”她一脸的生无可恋,端起桌上的盘子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很好,从目前来看,洛南德趴在桌子上想,自己的处境是这样的:一个冷漠的爸爸,外地出差的妈妈,不怀好意的同学们,一起命案和一位穿着黑袍的不明生物(还连续两天晚上来“友好地拜访”她)。嗯,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竟然讽刺起我自己了。啊,天啊,我感觉我要疯掉了!”洛南德对着窗外大喊。眼角余光,瞥到搁在地上的书包,她又感觉没了力气。黑墨水在白色的布料上晕染开,构成诡谲莫测的图样,在昏黄的夕阳余晖的光照下,竟出奇的像昨晚的那个黑袍人。洛南德甩了甩头——她真是疯了,那位黑袍老兄是她的谁啊?怎么满脑子都是他?
是……她的谁?别胡思乱想了!
是奇迹吗?她的奇迹?
“好事总会隐藏在暗处,坏事则寄生在空出的空间之中,正大光明。”她脑中突然蹦出了一段话。这句话是如此奇怪,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到的,只是一瞬间,像灵感的粒子撞到了她的头脑中,这句话就出现了。洛南德挑了挑眉。
”我真的是疯了。”
发呆十分钟后,洛南德拉开书包拉链,有些嫌弃地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了一沓纸。这堆脏兮兮的烂纸,生前正是她的作业。
“哦,该死。”
作业没有一张是干净的。洛南德翻看了一遍后,灰心丧气的挑了几张还算干净的,动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洛南德给了那沓作业一个鄙视的眼神。“我都这么惨了,干嘛还要写你们?”她下笔的力度不断加大,再加大。最后,纸被划破,新的墨水滴到了空白的纸页之上。洛南德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把笔一搁,起身离座。
她看了看窗子。
没有人。
或者东西。
这就好。她放心地躺倒在了床上,进入了梦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