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访看病的日子持续了一月,期间休息的时候齐八爷带了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人来找我。
说他是解家当家人,人称谢九爷。
唉,江湖就是这样,有点本事的人都要称个爷。平白让人老了一辈。
看着解九那年纪轻轻的斯文模样,我难免想了想日后我也被称爷的一天。
沈爷?昭爷?
咦惹~好怪。
解九爷从商,说起来他和齐八爷红二爷他们一起属于个叫九门的组织。我当时初来乍到便听茶楼说书人讲过他们的名号,说他们是个土皇帝也不过分。
不过可惜,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混黑的组织,在红府治病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和张起灵一样,都干的盗墓的活。
解九爷长了斯文有礼的好皮囊,一派儒商之风,单看外表谁知道他做那么损阴德的活。
别看他不似旁的老爷那般戴几条金链子,但单论他那个眼镜都是英国的进口货,更别提一身西装是德国手艺人人工制作。
我把脉后问他:“是否头痛欲裂,有时气短乏力。”
不愧是做商人的,一个是字就能说完,他还把我夸了一顿,说着自己的头痛顽疾还得我这样的神医出马。
齐八爷在一边捂着嘴清咳一声,我斜他一眼,看见他眼里溢出来的笑。
想笑就笑呗,憋什么。
“你之前吃了什么药?”
“有吃西药里的止疼片,又请大夫开过一些安神清火的方子。”
我没好气的翻个白眼,感情这人还知道自己是因为多忧多思才染上的头痛啊。
“不过这些都不大管用,两月前便停了这些药,只在头痛发作的时候吸一些大烟缓和。”
“?!”我心里警铃大作,几乎是震惊的看向他:“你知道虎门销烟的对吧?”
大烟这东西,便是我出世以来都看见不少人因这家伙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齐八爷嘴里“接受过高等教育”“出国留过学”的“知识分子”就这?
“九爷,这大烟可是害人的东西,您怎么能碰呢?”齐八爷连忙凑到解九旁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谢九爷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八爷,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头疼起来实在难受。”
“再难受也不能用大烟来缓解啊,这东西不仅伤身,还会上瘾。”齐八爷摇摇头,面带担忧关切,“你还是尽快戒掉为好。”
谢九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只是……”
他转头看向我,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吸烟是为了缓解头痛,头不痛了自然不吸了。
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出我的针灸包,“试试吧,针灸隔三天找我一次。再给你开些方子回去一天两次,喝个两周,后面根据情况再改。”
“不过——”我严肃的盯着他,“之前便算了,后面我可不给吸大烟的人治病。”
解九爷微微一笑,笑的倒是如春风化雨,神色中隐隐带着笃定:“解某明白。”
我一边找针,一边嘟囔:“你最好是。”
……
解九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或者说,他的掌控欲很强,哪怕是自己是身体也要完全掌控。
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戒掉大烟的人。
当他头痛病好后我还是没忍住问他能不能把他当做宣传例子去给以后碰到的想戒烟的人讲。
他拿了把扇子轻扇,身边跟着一副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微微颔首,“若真能让旁人受到鼓舞,解某何乐不为呢。”
战火离长沙越来越近了。
齐八爷给我收拾行李,让我和长沙临时大学的人一起走。
他说我们这些人是希望是火种,他自己就是个臭算命的,想留在长沙和家乡共进退。
临走时塞了不少他收藏的奇门遁甲里的小东西给我,让我拿着防身用。解九爷也来送我了,这次他旁边跟着位穿旗袍的女子,看上去年岁较小,看到我时眼睛都亮了不少,显然对我很好奇的样子。
解九给了我一把手枪,气定神闲道:“路上不太平,旁的黄白俗物未必管用。”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还望神医珍重。”
珍重。
自当珍重。
关于去哪里,学校的那些干事也争执了一番。
云南地处边境,退可以与南洋保持对外联系,进可以依靠四川贵州,且地形复杂,不易于被日军攻打,相对安全。因此临时大学的主事们认为云南是个好的选择。而昆明是云南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并且气候宜人,选了云南,自然就选择了昆明。
哦,也可能还和当时那个军官支持分不开。
我目前也没具体想去哪里,大学的校长请我跟他们一起去昆明,我想着也没旁事可做,便答应了他的邀约。
4月,我们到达昆明。长沙临时学校给自己改了个名,改成西南联合大学。
昆明是个安稳的大后方。金马碧鸡牌坊依旧伫立,各种建筑物古香古色,街上人民往来不绝,脸上也没有战区人们那样麻木的神情。
我在这边待了些日子,又做回了摆摊免费看病的老本行,好的事坏的事都遇到了不少。
40年的时候我去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