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别院—
祝余走进自己的寝室落座于美人榻,看着紧紧跟着进来的宫远徵难得感到疲乏。
从大门到她居住的梧桐苑,这一路上宫远徵都无比好奇,问的问题也极其跳跃,从“皇帝是什么”到“中午吃什么”,连一向少言寡语的南衣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想了想还是忍住那股堵住他嘴巴的冲动。
毕竟宫远徵正值少年,又从未出过山,有这些问题也正常。
主要还是小姐将他当成了亲弟弟。
三人都进了祝余的寝室,南衣转身关门,宫远徵忽然安静下来,闭着眼静听一会儿才有些放松下来。
宫远徵姐姐,自我们出了山到别院的一路上都有人跟着我们,每隔一段距离他们便用飞鸽传消息,他们是谁?
祝余心里叹了口气
祝余南衣
南衣在。
祝余你带远徵去用膳,顺便同他讲清楚一些基本情况。
南衣是。
南衣抱剑应下,然后看着宫远徵等他反应。
宫远徵眼尾有些黯然地垂下,脸颊鼓了鼓,问她
宫远徵姐姐为什么要让他这个闷葫芦陪我,姐姐不想看到我吗?
南衣………
南衣一向毫无波澜地眼睛里难得出现了几分无语,他很想说:第一,我不叫闷葫芦。第二,我不是要陪你…
祝余揉了揉额角
祝余药房正在筹备,再过一会儿负责此事的人就该到了,远徵不去看看还缺什么吗?
宫远徵闻言眼睛一亮,也不用祝余再多说什么,自己便主动催着南衣带他去。
待房中只剩下祝余一人,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淡声道:
祝余出来吧。
房中寂静无声,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从屏风后走出来。
“神女大人。”
此人声音有些暗哑,刻意伪装了声线。
祝余何事?
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这是院长让我交给您的,里面记录了范闲这些年的生活。”
祝余范闲?
“就是您在庆庙见到的那孩子。”
祝余……
祝余接过那本册子,葱白纤细的手抚过“范闲”二字,有些出神。
不过片刻祝余抬头,看到他还在,有些惊讶
祝余你竟还没走?
黑衣人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踌躇着开口:“神女您…没有什么话要转达给院长吗?”
祝余看着他,眼里是单纯的疑惑。
虽然不太明白有什么好说的,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祝余早日回来便是。
黑衣人终于得到答复,点点头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连背影都透露着心满意足。
祝余看着手中的书册,心中念了一句姐姐。
然后,书页翻开…
—————
范建你说什么?你这腰牌哪来的?
夜幕降临,另一头的范府书房中,范建晾着范闲半日等着自己处理公务,想着这孩子也等了许久竟也没发脾气有些欣慰于他的沉稳耐心,终于抬起头第一次正式亲眼看到这个养在儋州许久的孩子,结果还没看到他的脸就先看到了他腰间的玉牌。
范闲举着玉牌莫名其妙
范闲这…我真不知道啊!
范建你进京路上遇见什么人没?
范闲没有啊!我这一路上都是红甲骑士护送的,我见没见人他们可以作证啊!
范建闻言低头沉思。
范建那…问题出在哪呢?
范闲噢!我进京之前呢确实是红甲骑士护送,可这进京后啊红甲骑士就被调走了。
范建那是何人送你来府上的?
范闲我这第一天进京我哪知道啊?
范建你可知这是何物?
范闲我刚才就想问呢,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范建严肃道
范建此乃我大庆国神女大人的腰牌,见此令牌如见神女亲临。
范闲这么厉害!
范建冷哼一声
范闲那我这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范建可是五竹给你的?
范闲五竹?什么五竹?五竹是谁啊?
看他装傻充愣的样子,范建表面看着嫌弃,实际上心里还是欣慰的,至少他不是什么头脑简单之人。
范建那你入京后可还见了什么人?
范闲见了什么人…
范闲沉思一瞬,脑海中立刻浮现庙中那惊鸿面,女子柔软又带着香气的身子仿佛还在他怀中。
范闲哦!我在庆庙见到了一位姑娘!
对,见到了两世为人的第一次恋爱,现在回想连孩子名字都要想好了。
范建大惊
范建庆庙?!你还去了庆庙?!
范闲对啊,怎么了吗?不过父亲大人你还别说,今日庆庙还有贵人祈福,先是门口有侍卫拦了我一次,然后又让我进去了。
范建那便是了…
范闲什么?
范建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范建你见到的那位姑娘,正是我庆国的神女大人。
范闲啊?!
我一见钟情的人这么有来历!!
范建那也就是说,这块令牌是神女亲自给你的,看来你颇得她好感。
多半更是因为她一眼便认出了你…
而这话听在范闲耳里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范闲父亲大人您也觉得她对我也有好感?她也喜欢我?
范建也?
范闲对对对,我一偏见她便觉倍感亲切,十分投缘,想来我们的遇见是早有天定的缘分啊!
范建摸了摸下巴点头赞同
范建嗯…的确早有天定
祝余是范闲的小姨,本就迟早要见到的,如今陛下安排他们私下见到,也是天定了…
范建拳头一捏,看着范闲捧在手中视若珍宝的白玉令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血缘真是无法剪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