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皇帝便去了朝堂
此后半月,都没再出入后宫
宫内外一片宁寂
“主子,皇上这几日一直在前朝议事,兰贵妃娘娘也病着,宫里还真怪冷清的 ”长忆于是便想挽着齐楹去花园里走走
“主子,这几日闷着,听说御花园里喜温热的新花朵儿都开了呢”
“快入暑了,年年都是这番光景,没什么可稀奇的。” 齐楹只低头抿茶,淡淡雾气爬上她的脸颊
“昨日我吩咐你绣的花样儿,今日进展如何?”
齐楹放下茶盏,询问道
“主子,您放心,自从那日阮答应看过之后,便连连称好呢,我今儿下午便送过去。”
“阮答应是江南人,苏绣锦绣什么没见过,这漠北独有的纹样,才是别有一般精致韵味呢”
“主子,您怎么知道阮答应喜欢这个?”
“清心寡欲,我却未曾听闻她喜诗书,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此刻梅儿从宫外匆匆赶进来,“主子…兰贵妃的人…进了如嫔宫中…”
“知道了。”齐楹淡定应道
“看来兰贵妃这病,病得还不够重啊 ”长忆紧了紧衣袖,“这如嫔可还在禁足呢”
“梅儿,接着去打探清楚,挑点儿有用的信息”
梅儿领命而去…
………
“奴婢要说的就是这些,其中利害,想必如嫔娘娘已经知晓了,兰贵妃娘娘那儿还有事,奴婢就不多打扰了。”
“兰贵妃还要我帮她办事,”如嫔将手上的纸条甩到了桌旁,方才绷着的脸,此刻瞬间缓和下来,“如此,都未曾怀疑过我,可见她的注意还放在那两个新进宫的身上呢 ” 如嫔冷笑道
“真是可惜了,若没有齐贵人搅局,兰贵妃此刻怕是不能独坐高台了” 宫女怀儿蹲了下来,轻轻锤着主子的腿
“不急,来日方长,”如嫔低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将身旁的烛台推远了些,“孩子足月之前,不许任何人透露消息,否则本宫也保不了你们 ” 如嫔脸上挂上了些平日没有的深沉
“是…”宫人们赶忙回应道
………
“如嫔…还真是有心了” 齐楹听着梅儿的话,手腕上的佛珠也不知不觉盘到了手上
“主子,如嫔有孕一事尚未声张,若是此刻我们……”
只顿了一声,佛珠碰撞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荒唐,” 齐楹抬起了眼眸,又缓缓垂下了身子,放慢声音道,“何必引火烧身?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起来
“如嫔虽然有恃无恐,但她为什么要那么急于扳倒兰贵妃呢?”梅儿低声问道
“这可就,不好说了”齐楹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关在笼子里的,再温顺也是野兽,为了护住软肋,宁愿自断一臂,也不愿受制于人。”
“而这如嫔,如此胆大,又有隐忍之心,我很喜欢。”
“我总觉得,总有一日,她会帮到咱们的”
………
寿康宫内外,宫人匆忙穿梭着
“快把清明要用的艾叶都收拾进去,别让受了潮了…”邱姑姑忙前忙后,“还有太后娘娘要用的午膳,再吩咐膳房快些准备”
此刻不修雕饰的屋内,太后端坐在一尊佛前,似在虔心跪拜,却是低着头看着一封刚寄来的信件
说来也讽刺,这信上尽是谋逆之言
燕王送来家书,说是已经在蕃地招兵买马,又招募了一批有谋略的幕僚,就藏匿在北辰国的驿站地界,这大成与北宸之间本就摩擦不断,届时打着收复边地的名头,皇帝也不好说什么
“萧子盛,一直怀疑着晟儿,自儿时起就处处与晟儿作对,这皇位本就应该立贤而非立长,我的晟儿有勇有谋,怎么就不能取而代之呢?”说罢,太后又望向了面前那尊大佛,“这身素衣,哀家,早就已经倦了。”
太后摆手便将信件扔到了身旁的火炉中,火光窜起,太后却岿然不动
“太后说得是…”邱姑姑仔细按摩着太后的肩膀,“那这信上所说的,兰贵妃,该怎么办?”
“她若肯尽心为哀家办事,哀家为何不用?”
太后原先温和的眼眸上挂上了一丝狠厉,胸中似乎也憋着一口气
“皇帝的后宫,太过和平了,宫中的女人不斗 ,难不成,还要齐心协力保这大成国泰民安吗?”
窗外雨声愈演愈烈,本应艳阳高照的正午,天空却落下了黑幕
“如今时节,天上总是挂着雨,太后娘娘莫要着凉了” 秋姑姑将衣袍替太后披上
“邱儿,清明那日,宫中有大祭,亦是祈福之意,后宫也不能落了下风。在后宫之中,帮哀家,去找一位能歌善舞的后妃。”
“太后,如嫔舞技绝伦,会跳掌上舞,可如嫔,清明之前怕是解不了禁足了…”
“如嫔跋扈,就她吧。”太后冷笑道,“如嫔要帮哀家祈福,后宫之人不都觉得哀家温良慈悲吗?怎么能放任旁人受苦不管呢?”
邱姑姑带着太后的口谕,踏雨传信,果真当日,如嫔便被放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