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舟你带他们离开!
任如意(任辛)我带他们离开!
话音一落,两人对视一眼。
宁远舟你们往西跑,再沿小河逃走。”
任如意(任辛)好,你左边第三个,刚才被我伤了腿,你往那边突围
两人同时出手,宁远舟从左边第三人开始猛攻,几乎是一招一个,不过数招之间便打乱了包围。如意也趁机猛攻,打开缺口。牵起元禄的手,在宁远舟提醒“快走”的同时,已带着元禄冲杀出去。
元禄脱出,宁远舟再无顾虑。娄青强太清楚此人武力究竟有多强横,眼见不敌,当即下令弓弩手!射!”
弓弩手犹豫:“可那是宁堂主……”
娄青强大怒,踢翻弓弩手:“给老子射!信不信我打断你全身的骨头!”
如意一震,猛地回首看向娄青强。
——青石巷小院中,她躲藏在荷花缸里,亲耳听到娄青强对赵季说道:“属下亲手折断了她全身的骨头。”
她未看清此人面容,却清楚记得他的声音。
原来是他。
如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即用披帛卷倒两人,几不可见的微喘后,带着元禄从缺口向西而奔。
如意边跑边回视背后,可突然间,元禄猛得停了下来。
如意一怔,也随即停住了脚步——前方是数十名士兵布成的箭阵。密密麻麻的箭正对着两人,眼看一触即发。
宁远舟还在跟娄青强等人缠斗着,突听背后一声
章崧住手!
宁远舟回头,便见章崧在一众随从和士兵的保护下,正向此地走来。
娄青强忙卑躬行礼道:“参见相国!”
章崧却看也不看他,只是微笑着走向宁远舟
章崧宁堂主,赵季既然请不动你,老夫就只能亲自出马了。”
宁远舟本不想理,但见章崧一挥手,身后元禄和如意被士兵押着走出,只得收剑,回应章崧
宁远舟宁某无官无职,当不起如此称呼,章相近来安好?”
如意被士兵押着。从娄青强身边走过时,她装作一个踉跄,电光火石间,她的指甲刮过娄青强的喉头。娄青强猝不及防,喉头顿见一抹血线。他心中气恼,正要咒骂,喉头伤口却突然迸裂,鲜血如泉般喷出。他抽搐着倒地,不过片刻便血尽而亡。
事发猝然,众人甚至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独宁远舟看得明明白白,眼光中也第一次有了震惊之色。
如意指尖滴血。套在手指上的锋利的铁指套已切断了娄青强的喉咙,正一滴滴落着血。然而她目光冰寒,面容冷漠。知道宁远舟在看自己,却是毫不遮掩,只淡淡看回去,
任如意(任辛)第一个。
六道堂众这才反应过来,扑上去攻击如意。
宁远舟上前护住如意,低声
宁远舟你还是不装,才比较顺眼。
章崧住手,不得对宁堂主的表妹无礼
路边风雨亭。
如意和元禄,宁远念坐在亭前石阶上——虽没被捆绑起来,然而三五个佩刀的侍卫人眼不离地守着,实则已被严加看过起来。
如意也无意逃走,只专心帮元禄挑出伤口中的污物,元禄痛得吱牙咧嘴,如意的手腕却未见任何颤抖。
风雨亭中,宁远舟和章崧坐在桌边,章崧亲自点茶,推给宁远舟。
宁远舟低头看了眼茶水,知晓其意,却没有碰
宁远舟相国来意,宁某心知肚明,只是在下才疏力薄,只恐难以胜任。”
章崧你才疏力薄?那老夫岂不成了行尸走肉了。”
章崧抬头看向一旁随侍的道众——此人名丁辉,隶属六道堂地狱道,跟随宁远舟多年。当日赵季率众围攻宁远舟时,他便在其中。今日,章崧特地将他带在身旁。
章崧说说,在你们这些六道堂缇绮脑子里头,间客到底是什么?
丁辉回禀:“监视、暗杀,还有,收买变节之人。”
章崧这些小事,节度使养几个游侠儿就能办到,可朝廷为什么还要花每年军饷的六分之一,养着你们六道堂?”
亭外,如意的手微一停顿。
章崧宁远舟的武功或许只比你们高一点,但智计却胜于你们百倍。六道堂上千人,只有他一个人才清楚间客对于朝廷真正的作用——不是暗杀,不是偷盗,而是搜集情资,再从成千上万条情资里,整理出真正对国政有用的信息!可他走之后,赵季闲置地狱道,废了森罗殿,是以圣上出征前拿到的情资,十条倒有九条都是假的,为什么?因为人家安国朱衣卫也不是吃素的,一样也会放假消息!没有经过多路验证过的情报,就是个屁!”
章崧一指远处娄青强的尸体,冷
章崧为什么刚才赵季的亲信死了,我毫无所动?因为在我眼里,他连你们宁堂主的一根寒毛都比不上!”
六道堂众人尽皆低头,如意也大为震撼。抬头再次看向宁远舟,重新审视起他来。
宁远舟却依旧波澜不惊
宁远舟相国谬赞了。”
章崧叹了口气,坦言道
章崧老夫可没有给你戴高帽子,这一次圣上被俘,败因之一就在六道堂。其实老夫早就欣赏你的才能,可惜你如终不愿为我所用,老夫才只能袖手,听任赵季再三陷害于你。”
宁远舟相国如此坦诚,无非是想恩威并施,可宁某早已厌倦朝中倾轧,且因入狱身患沉疴,是以难当相国之重托。
他先辞之以礼,随即眸中精光一闪,不闪不避地直视着章崧
宁远舟刚才我表妹的功夫,相国已经见识过了。您固然可以用元禄他们的性命要胁我,可宁某也能赶在他们断气之前,送您早登极乐。”
侍卫大惊,纷纷欲护章崧。
章崧却丝毫未见慌张,悠然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章崧我自然知道你不受要胁,可若是此事关系到盈公主的性命呢?”
宁远舟一怔。宁远念立马跳了起来
宁远念章崧,你对阿盈怎么了
章崧安人同意我国以重金赎回圣上,但要求以皇子为使。丹阳王监国,英王病重,盈公主便自请以皇子身份赴安。此时此刻,她正在午门行辞陛礼,过一会,车驾就该到附近了。”
昔日空旷的午门前,这一日仪仗森森林立。新进受封一品亲王,奉命出使安国的皇四子在此行辞陛礼,丹阳王和皇后亲自率领百官相送。
杨盈已是一身亲王打扮。连日来她一直在皇后殿中练习仪态,此刻仪表已同少年无异。一身金冠蟒袍,对少女而言虽不免过于后重了些,却恰可支撑起她略显瘦弱的身量,穿在身上尊贵非凡。
她依礼向丹阳王和皇后拜别。
身后随行长史和女官也随即上前,聆听皇后和丹阳王的叮嘱。随即使团依礼拜别。
车马仪仗,侍从护卫,俱已周备。礼官宣告吉时,杨盈等车启程。
跨步上车时,她万分不舍地望向都城皇宫的方向。郑青云品阶不够,未能前来送行。她走前到底没能在见他一眼。
烟尘滚滚,车队离宫。
萧妍挥手目送车驾,杨盈从车中回首,向萧妍丹阳王挥手道别。
动身前一直都在想着要早日启程完成使命,真到此刻,意识到当真要离开自己自幼生活的地方了,却不觉间就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