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虽对费介口中所提到的女子猜测不一,但一想到这幕布在之后或许会给出答案,而此时信息不全,猜测也都毫无凭证,便心照不宣地暂时搁置,全心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范闲身上。
毕竟影片播放到这里,再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此方使者最初所提及的至关重要之人,足以使得所有人重启人生逆转生死之人,便是这范闲没错了。
但此子年纪尚幼,虽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却也无从看出其独特之处,但好在幕布也是才放映不久,再加上孩童时期总是受各方所限,隐匿锋芒也是应然之举,众人想通了这点后便不再过多计较,反而越发期待这孩子长大之后的模样了。
【待的众人噤声之后,幕布上的画面闪动了两下,不消片刻,五竹的脸便出现在了荧幕上,而他的身后,是一片如最开始那般浓密翠绿的竹林。
五竹不慌不忙地走着,面色依旧不见波澜,言简意赅地讲解着:“运用你的真气,将真气灌注在脚上,速度会更快。”
话音刚落,五竹便演示一般猛地提了速度,身形一闪便于刹那间拉开了和范闲的距离,小孩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抬头只见得五竹的身影离自己愈来愈远,几呼吸之间便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惊地他赶忙拔腿去追。
然而光是跑还不算,五竹不知何时竟凌空跃下,人从画面上一扫而过便带得正处于狂奔状态的范闲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地摔倒在地。
五竹停了动作,立在前面等小孩爬起来。
“我没练过武,也不会用真气,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来锻炼你的身手。”
范闲听得,自然追问下去。
“什么办法?”
“我打你。”
小孩一脸迷惑:“然后呢?”
“你躲。”
如此简单质朴不带一丝修饰的练功方法,范闲不免地开始质疑它是否可行。
“就,就这办法?”
“只要你有足够的眼力,反应,速度和力量。”
五竹该解释的已经解释完了,也不给范闲任何的缓冲机会,即刻举着铁钎便要开始实战。
范闲自是知道自家五竹叔的厉害,见人有了动作惊得撒腿就跑,原本想爬到竹子上避避难,但还没爬到一半,就被五竹敲了小腿,被敲打的地方顿时酥麻一片,他失了支撑直直地从高处跌下来,疼得再起不能。
然而五竹却没有任何心软的意思,斩钉截铁道:“再来。”
画面一转,总算是结束了五竹你躲我打的地狱训练,熬到了午饭时间。
费介和范闲一同落了座,陪着老夫人一起用餐。
然而刚坐上桌,费介却失手弄掉了筷子,趁着范闲弯腰去捡的空隙,他伸手给小孩儿面前的菜里加了点料。
范闲不明所以,上午跟着五竹练功早已饥肠辘辘,夹了菜便埋头吃起来,然而菜一入口便察觉到不对,但悔之已晚,不消片刻便毒发直直地栽了下去。
老夫人正扇着扇子,见到忽然栽倒的孙子面露疑惑。
费介见状赶忙解释:“没事没事,小孩子都贪睡…”
等范闲悠悠转醒已近未时,他睁开眼看看四周,发现自己已然被安置在了庭院中的躺椅上。蝉鸣喧闹,日光猛烈,费介躺在一旁惬意地摇着扇子等他醒来。
见他醒了,费介也没多言,直截了当地问他:“想想,是什么毒,什么时候下的,怎么中的毒。”
“你在我捡筷子的时候,下了毒…”小孩儿刚醒,声音听起来格外发虚,他脑中复盘着之前的种种,说出来的答案条理清晰,直中要害,“味道发涩,所以混在…野菜里?”
“嗯。”费介应了一声,下毒手法这方面算是通过了。
他用扇子指了指桌上一排的瓶瓶罐罐:“按平时教的,自己选。”
范闲挣扎着坐起来,脚步虚浮地挪到桌子面前,拧开盖子依次闻了闻,在排除几个选项之后,捏着一个瓷瓶问:“这瓶?”
费介眼睛也不睁,懒懒道:“选好了就吃。”
“对不对?”选了却又不告诉正确答案,小孩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吃了就知道了。”
面对嘴硬的老师,做学生的也没办法。范闲认命地倒出来一粒,两眼一闭便吞了下去,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费介见状,默不作声地起身将自己的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范闲一脸不明所以,嚼着药丸一脸单纯:“怎么了?”
话音刚落,鼻血便止不住地喷涌而出,他忙站起身,双手捂住鼻子,迸溅而出的血沾了满手。
“老师,这…这怎么了??!”
费介依然摇着扇子,理所当然道:“选错了。”
“这…那其他瓶子的味儿都不对啊!”
“我跟你说让你选一瓶,并没有说,里边儿有解药啊。”
听了这话,得知被耍了的小孩怒不可遏,指着费介便想开口,但话还没说完整鼻血却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把他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范闲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上午刚被五竹一通乱打,下午还被这样欺负,自然委屈得不行,而今鼻血还没止住,罪魁祸首却坐在一边洋洋得意,他当即便有些受不了了,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哭腔,跺着脚却说不出重话的样子又可怜又好笑的。
“老师!!啊!!你太过分啦!!!”
“你砸我头的时候怎么不说过分呢?!”
果然他还是记仇!!!
“你要是不服,你可以对我下毒,你要是把我毒翻喽,你还就出师了!”
回应费介的,是小孩子不服气的眼神和压着嗓子的一顿低嚎。
自此以后,范闲便开始了一边躲着五竹你打我逃的练功,一边跟着费介互相下毒的充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