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歌眉心微折,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水雾蒙蒙的眼扫过三人,摆了摆手:“都进来。”
三人神色各异。
唯独萧蘅,怔愣了一瞬,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
柔媚的香风轻飘过来,入了殿中,便是更为浓郁的香气。
如同轻软的纱幔,将他们裹住。
扶歌走在最前,而身后三个三人便在暗戳戳地争风吃醋,雕花木门尚未宽大至可三人并肩同行的地步,于是挤来挤去,将木头挤得吱嘎作响。
“谁再弄出这种难听的声音,就给我滚出去。”
她没回头,但身后窸窣的响声却停了一停,叶世杰抚了一下衣袂,那褶皱几乎快变成个漩涡,须得浆洗一番才可恢复。
叶世杰抿着唇,望着她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是将动作都放缓了一些。
床幔被撩开,隐隐绰绰之间,他们只能见到扶歌撑着侧额,一幅困顿模样,似乎很快就要睡去。
“有什么话,快些说完。”
“岁岁…”
“岁岁…”
几声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夏日扰人的蝉鸣,叫得人心头愈发烦乱。
“叶世杰,把他们两个都给我赶出去。”
相比于聒噪的萧蘅和赵邺,一直在旁默默等待的叶世杰显然更讨扶歌欢心,素手指尖撩开了些薄纱,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叶世杰过去。
扶歌施施然坐起身,足尖踢开碍事的裙摆,露出一截莹白小腿。
赵邺掐了下掌心,闭嘴在角落坐了下来,像颗沉默的蘑菇。
于是,叶世杰要处理的便只剩萧蘅一人。
这个似仍不死心的人。
扶歌乜了仍然站得笔直的萧蘅一眼,他安静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叶世杰的声音,温和得像是一阵平缓的风,又像永远平静的湖面,波澜不起,眼神像是能包容万物。
绵长的呼吸声在殿内响起,赵邺才敢踮着脚尖屏住呼吸靠近。
她睡相不是太好,身子惯是蜷起来的,今日还将手臂压在了脸颊下头,粉白脸颊被挤得变了形,赵邺却看得有些着急。
这醒来,手臂必会酸痛的。
他思忖着如何将她姿势变上一变时,手已然不自觉地伸了出去。
半途,却被人攥住。
力气大得惊人。
赵邺将手收回来时,上面已经浮现出两人不约而同的指痕。
红得发紫。
萧蘅朝他作着口型,床上的人已然发出了声嘤咛,长睫翕动,翻了个身,将手臂搭在了小腹上。
根本不用赵邺做太多余的动作。
叶世杰捻着遮住她口鼻的被角,轻褪了下来。
如同樽雕塑,一动不动地低首望着她。
扶歌睡起时,天光稍暗,室内三人的布局却愈发聚拢,围坐在了她的榻边。
甚至薛芳菲也从牢狱中回来了。
扶歌无意问她是如何处置了沈玉容,只是见她欲言又止,这才挑了下眉。
“有话直说。”
爽利的词语中裹着淡淡的沙哑,萧蘅斟了杯茶,递到她跟前,示意她润润喉。
茶水泛起一丝涟漪后迅速地停下,萧蘅的手臂稳而有力。
“岁岁,求你。”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只他们二人能够听见。
求什么呢?是求她呷口茶,润润难受的咽喉,还是求她原谅他?
连萧蘅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他的脊骨已经彻底在她手中破碎,然后重塑,变成了一只只为她折腰的狗。
扶歌终于肯正眼瞧他,姿容无双的面容此刻已有些憔悴,下巴上头甚至已经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
扶歌抿唇一笑,在他指尖上轻点了两下,“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