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黯然离开秦晋国王府,闷不吭声的回到家中。
不等他开口说话,他的夫人萧柳和孩子们已经得到了前往西京的通知。
萧柳踏着风快步前来,拉着耶律大石的手,绚丽多姿的站在他的面前,靠在他的肩上,不舍的说道:
“夫君,我已经收拾好了家当,随时可以起身前往西京,家中的一切你尽管放心,只是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团聚?”
耶律大石面无表情,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
“皇上此举无非是担心我有不臣之心而已,你放心吧,我耶律大石忠心护国,宁愿我死,也不会做对不起大辽王朝的事的。”
萧柳不许耶律大石说那个死字,迅速从他的怀里走开,用她那柔嫩的小手将他的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
耶律大石再次搂住萧柳,久久不愿放开,让一旁的两位小妾和孩子们哭泣不止。
没过多久,南京留守府的侍卫便快马而至,催促着萧柳等离开。耶律大石只得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目送自己的亲人离去。
此后,偌大的兴军节度使府里,只有耶律大石“独守空房”。
耶律淳不愧是大辽王朝的秦晋国王,在耶律延禧心中的分量非一般忠臣将军可比。
他将耶律大石写好的书信呈上去没多久,耶律延禧便带着满朝大臣,浩浩荡荡地来到南京城,坐镇燕云十六州,举全朝之力北面抗金,南面御宋。
耶律淳、萧干、耶律大石、李处温、郭药师、萧翰里剌、耶律松山等各行其是,各司其职,分兵把守,将燕云十六州守如铜墙铁壁。
大辽王朝如此操作果然奏效,不但让齐聚二十万大军的大宋不敢贸然北上,也让坐镇中京的完颜阿骨打、完颜皋、完颜宗翰等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大辽朝廷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武将们在外奋死宿边,才刚刚稳住了局面,朝中大臣便自己开始蛊惑耶律延禧声色犬马。
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们争权夺利、排除异己、打压忠良、欺上瞒下、荼毒百姓,车水马龙、袅袅炊烟、人来人往的南京城开始变得万人空巷。
相反,成为金国疆域的中京、上京等地,在金国朝廷的治理下,不但水草丰茂、庄稼旺盛、牛羊成群,老百姓的脸上还洋溢着久违的幸福。
大辽朝廷口中的叛贼、恶魔,并没有给百姓们带来灾难,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被上京、东京、中京的契丹人、汉人、渤海人、奚人等视为真命天子。
在大金国中京行辕大殿里,完颜阿骨打正襟危坐,完颜皋、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干、完颜宗磐、耶律余睹等矗立两旁,一同享受着中京富饶之地的美食。
一片欢声笑语过后,完颜皋缓缓地站了起来,施了个礼后说道:
“皇上,耶律延禧已经移驾南京,加上耶律淳的十五万大军,南京城的辽军以达三十万,由耶律淳、萧干、李处温、耶律大石、郭药师、萧翰翰里剌、耶律松山等分兵把守,我等直取南京恐不合时宜。
不知皇上为何让我等大军南下,只怕损兵折将,难以为继,这不划算啊。”
“哈哈哈,五弟可知我大金帝国已和大宋签了海上之盟?”
“啊啊啊,难道皇上是想为大宋夺取燕云十六州?”
完颜阿骨打没有理会完颜皋之言,而是哈哈哈的大笑不止。
不一会儿,完颜宗翰端起酒杯来到完颜皋和完颜阿骨打的面前,向二人敬了一杯酒后说道:
“皇上、都元帅,臣侄儿以为,耶律延禧坐镇南京,西京必然空虚,正是我等西征夺取西京,孤立南京的大好时机。
不如我等暂且收兵,挥师西去,一举夺取西京的广阔之地。之余南京城,就留给宋国人来取吧。”
完颜阿骨打一饮而尽,哈哈哈大笑后拍了拍完颜宗翰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说道:
“知我者乃完颜宗翰也,宗翰之谋略,已经胜过其父完颜撒改,其勇武,乃大金帝国之首,真是虎父无犬子也。
各位,我等虚张声势,形成大军南下打南京之势,你们猜猜耶律延禧当如何应对?”
“举全朝之力,举兵三十万,在燕山之南与我等决战?”
“不不不,都元帅之言绝不可能,我完颜宗翰与大辽将士作战了十来年,除了耶律大石,没有人有此决心与我等奋死一战,除非大辽皇帝是耶律大石。”
“没错,宗翰兄长所言极是,即便是名满天下的耶律淳,也是胆小如鼠之辈,我完颜宗望以为,除了耶律大石和萧干,南京众将不值一提,耶律延禧一定会望风而逃。”
完颜阿骨打微微的点了点头,向坐在尾端的耶律余睹示意了一下,耶律余睹立刻站了起来,施了个礼后说道:
“皇上,臣以为耶律延禧会带着满朝大臣后后宫嫔妃西逃,留下耶律淳、萧干等镇守南京。”
完颜阿骨打、完颜皋、完颜宗翰、完颜宗望等面面相觑,相视一下后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完颜宗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美酒喝个精光后跪下,义正言辞地说道:
“启禀皇上、都元帅,臣完颜宗翰以为,耶律延禧若是西逃而去,南京和西京均一触即溃,以我大金铁骑之战力,分兵而出,同时夺取南京和西京不在话下。
因此,臣请求同时攻打南京和西京,一举灭辽。”
完颜阿骨打摸了摸胡须,露出了雄心勃勃的目光,看了耶律余睹一眼后说道:
“耶律余睹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耶律余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说道:
“皇上,燕云十六州有百姓三百万,将士十五万。自唐朝以来,均为中原王朝抵御霸主的屏障,因此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惨绝人寰。
大辽夺得此地以后,在此休养生息、开荒种地、厉兵秣兵,让饱受战乱的燕云十六州成了大辽最为富庶的地方,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因此,攻打南京,绝非宋人口中的燕云十六州百万军民,箪食壶浆以迎接宋朝王师之状。
不管是我大金帝国攻打南京,还是宋朝大军北上攻取燕云十六州,都会有大战、恶战。”
“哦哦哦,耶律余睹大将军是说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已经认同了大辽,对大宋没有了归属感吗?”
“是啊皇上,大辽可是让那里的百姓安享太平了两百多年,这可是历代中原的汉人君王不曾做到的。
如今,只有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期望回归大宋汉人朝廷了。”
耶律余睹如此一说,完颜阿骨打兴奋的站了起来,气震全场地说道:
“传朕旨意,让少数将士虚张声势,其余大军停止南下,就地集结待命,做好西征的准备。”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完颜阿骨打则独自端起酒杯,自言自语地说道:
“拿下西京,活捉耶律延禧,亡了他大辽江山。
这富饶的燕云十六州,既然有海上之盟在身,就让宋朝人去和耶律淳、萧干、耶律大石他们拼命吧,我只对耶律延禧感兴趣。
若连这苟延残喘的南京城都打不下,留你大宋何用。
若如此,就别怪我大金铁骑撕毁海上盟约,独取燕云十六州,挥师南下,直捣汴京了,哈哈哈。”
完颜阿骨打那雄心勃勃的眼神,让百战百胜的完颜宗翰、完颜皋、完颜宗望等为之敬畏,让心怀芥蒂的耶律余睹后背发凉。
在完颜阿骨打的眼里,那集大辽、大宋、西夏疆土为一的大一统江山,那胜过强汉,功国胜唐的大金帝国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