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奕清送走莫凭箫并约定好三日之归期后,便开始细细研究起了这所狭隘的地界,感觉好似别有洞天——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说知道太多,就要涉足更多风尘,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但少年人嘛,精力旺盛,时间管够,也便不受这些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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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来到了厅堂内的一所书架旁——书架上面虽然也布着些许灰尘,但也没有到脏乱得令人发指的程度,故而武奕清推测这里可能是一至两个星期打扫一次。
他即兴拿起一本典籍,读了起来……上面的文字可能是为了记叙简练,用了不少晦涩的文言文,至于内容,大抵是些为政判案的记录,无甚意思。
这么想着,他将典籍放了回去,然后依靠在书架上面,静心翻阅起另一本书册来……但不倚不要紧,一倚却发现庞大的书架竟然有些往后倾倒的趋势。
“嘶……不对啊,书架后面不应该是一堵墙吗?”少年心中讶异,抽身离开书架,然后用手将书架一推——
“轰!”
书架应声倒落,虚饰的墙皮也随之崩坏,显露出别有洞天的另一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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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域内.
映入眼帘的两根红烛似有灵力加持,长燃不熄而未见滴蜡;红烛之下的桌子中央则端端正正地摆着一本卷籍,上面用将干未干的浓墨蘸着四个大字——神儒玄章。
后面又缀着两个小字——残本。
少年如获至宝,为自己的发现欣喜而自豪不已,登时便将典籍掀开,本欲快读一番,却发现里面全是些晦涩难懂的字符……但上面一尘不染的封皮,却昭示着有人经常翻阅——这个人能是谁呢?不言而喻。
但人已远去,少年初出江湖,人生地僻,追之不得,现下计策,也唯有静相等待。
而所谓的“迷域”,实际上也就是室仅方丈,仅容一人居——里面容纳的东西,还真也就是一书一桌两烛而已。
于是,期望过高的少年退了出来,并将散乱的东西整理好,把一切恢复原状后——出了厅堂,打算前去看看伤员们的情况。
但问起小童来,却说是已经前往就近处治疗了——如此也好,少需操心。
于是,第一天便轻飘飘地过去了——武奕清休憩在小童特意为自己准备的一所包间,享用的则是标准的四菜一汤——不得不说,在异域有了官职,落脚起来就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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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色微泷,苍云几许,时辰尚早。
武奕清不知自己是被窗外刮来的寒风惊醒,还是被莫名的不安悸醒——总之,他认为身为暂时掌门的自己,应该像莫凭箫那样,为了百姓的安危做些什么。
他思量了下自己昔日在[湘河地界]出师前所学的兵阵图——奈何又想到这里的儒兵尽是些持剑的,武器过于单调……也便做罢——“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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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巳交接,初阳高照,黄叶堆积,微冷。
“众人听令!”伴随清脆高喝,千骑,高牙,“为抵御[佞物]入侵,佑一方平安,即日起,诸位当严格整治军备,操演兵戈,不得有误!”
“这……”哪知,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不满的东西。
武奕清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打量了下他们身着的近乎和纸皮一样脆生的轻装铁质胸甲,和堪堪比匕首长一些的短剑,以及略显文弱、好似没有缚鸡之力的个头……恐怕战斗素养十分有待提升。
“不过,儒生也有个好处。”武奕清转念一思,沉滞的内心不由得活跃了几分“就是熟读经书,长期下来的理解能力应该不错。”
“好好好,不为难你们——我也不是专业的衙将,没法领你们做一些很伤筋骨的训练;不过,若我说授你们些新剑法,你们可是乐意?”
台下舒朗了几分。
武奕清对此也有些欣悦,遂是下马操演起昔日在府里学的『清玥剑法』——这套剑法兼顾了美观和实用性,而且并不难学,同时可以为其他剑法提供很好的学习借鉴——纵使威力比顶乘的剑法要逊色一些,但考虑到实际情况,也别无他发…………
儒士们并没有辜负武奕清的期望。仅不到半刻种的时间内,便学了个七七八八——然则行百里者半九十,需要进行特殊的突破,方能打通最后一公里——思量到此,武奕清便谴小童从仓储中拿来百余具木剑并分发给兵士,令他们落于实战…………转眼间,已至正午。
武奕清静瞩着台下不算军队的军队,回忆起了素师傅在[湘河地界]教授自己剑法的经历,突然感到岁月的沙包镖竟然打在了自己身上——暖暖的,不疼。
午间休憩后,已是未申交接。武奕清即刻派人巡查了下方圆四周的安全,尔后又亲自观视了下伤员的情况,得到各方面的讯息后,心中已踏实不少。
其间,不乏有小童仆对那头长着独角的冰毛骏马非常好奇,武奕清则将他们聚集起来调笑着回答道:“这马啊,不光有一只角的,还有两只甚至是三只的;不光有水蓝色毛的,还有深紫色或者粉黛色毛的……总之,待你们大一些,见的东西多了,自然会见怪不怪了。”
至于众人对自己领兵权的疑惑或者不从——武奕清其实也想过这一点,所以提早将莫凭箫因事委托自己做临时掌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还特意强调了“临时”这两个字……后来却发现儒兵们非但没有忤逆自己,还对自己所展现的剑术教学甚是赞誉有加……这件事情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过去了。
而莫凭箫在言谈中的回避神态,武奕清对其原因倒是一直放在心上——因为他在慰问当初有异状的士兵,趁机进行套话时,竟然惊觉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受伤时呆滞僵化的异状……总之,里面恐怕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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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景旋即流转到了黄昏。残枯的阴翳从天边向中心蔓延,最后将整阙大地吞噬;时而的炊烟悠悠升起,在空旷的天穹下显得有些突兀……伴随着崖尖空灵呼啸的风声,无数的想法从少年的脑海中闪掠而过:
“此去一遭,何为其然也?”——少年最信任的师尊教导他要匡扶世道,但也常常或晦或明地提醒他要保全自身;而[湘河地界]的狭隘和近乎童话般的安溺让他不禁向往外面的世界,同时或有或无的、名门世家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惨景如一束火光在他的心头上时而燃起,提醒他或许耽在温柔乡里也许是个不算太差的结局……
可惜,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超越性的追求,终究使他踏出了神秘的那一隅空间,甚至可能一去不复。
“江湖险恶,当如何处之?”师尊虽然没有明面教导过少年这个问题,但也很难说他身上稳雅而敏慧的气韵和平日里师尊的陶染没有干系——总之,回答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因为少年的经历还是过于薄瘠。
最后,武奕清在黑红相接的苍天之下,再度弥望了眼无甚异样的人家,便在飕飕的、夹杂着些许湿气的晚风中驱马下崖回府了——笼灯温馨的光耀和小童们的关切使他安定了不少,但他却依然有些暧昧地感觉一切进展都过于顺利……但愿这三日内不会有什么岔子发生吧。
少年怀着一番上位者莫名的担忧无处诉说,只好将那抹光耀熄了后,悸悸地眠了过去。
第二章 纷纭 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