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知自然是个君子，他亏就亏在不会骂人，否则此刻必然会将萧蘅这个企图破坏他们未婚夫妻之间感情的‘无耻之徒’喷的狗血淋头。
见李宁知一张俊脸都涨红了，柳浣卿心下也觉得他怪惹人怜爱的，连忙出声止住萧蘅对李宁知的‘欺负’，她叹了口气道：
柳浣卿“肃国公，表哥他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必然不会似肃国公说的那般，对我妄加干涉的。”
柳浣卿“肃国公多虑了。”
柳浣卿终于肯开口了，萧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望着那道从李宁知身后走出来的倩影，眸光是难得一见的温和：
萧蘅“我自认还有几分射箭的本领，若是柳娘子不弃，不若让我教你可好？”
若在京城的随便一处小巷子里打听打听肃国公萧蘅，得到的评价一定是‘铁血无情’、‘铁石心肠’，诸如此类的话语，可是此时此刻，他就站在柳浣卿面前，明明是在做一件对柳浣卿只要好处的事情，眼神中却带着祈求，看起来是那样可怜。
那只无形的大手再度攥紧了柳浣卿的心脏，她那不合时宜的同理心再度发作，明知自己应当离萧蘅远些，可心绪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萧蘅牵动着。
可是柳浣卿不能答应他。
伸手攥住了李宁知的衣角，柳浣卿别过头去，再也不敢看萧蘅一眼：
柳浣卿“多谢肃国公好意，但我已经有表哥教我了，实在不必劳动肃国公大驾。”
不管萧蘅对她究竟是何想法，柳浣卿只知道，李宁知才是她定下婚约的未婚夫，纵然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男子可以供她选择，她也终究只能选择这一个。
柳浣卿摩挲着萧蘅给她戴上的指环，那上面已经沾染了她的体温。萧蘅骑在马上离开的背影仍然挺拔，仿佛一株永远都不会被压弯的翠竹，柳浣卿的长睫微微颤抖，她只是望了萧蘅一眼，便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并非襄王有梦，神女亦是有心。
那一夜，柳浣卿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直到守夜的仲春为她点上安神香，她才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
柳浣卿“仲春。”
仲春“娘子，我在。”
柳浣卿“这是娘亲新送来的安神香吗？怎么闻着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仲春“是奴婢去向回春堂的大夫新买的，这些日子里，娘子夜间总是睡不好，往日的那些安神香好似已经无用了。”
仲春总是这么细心，不仅做事情叫人挑不出错处来，侍奉柳浣卿也是尽职尽责，忠心耿耿，就连柳夫人这样素来直肠子的人见了她，也时常要夸奖她的周全稳妥。
柳浣卿微微摇了摇头，她拥着丝衾坐起身子，斜斜地依靠在床头，神色怅然：
柳浣卿“香是好香，又怎么会无用？”
柳浣卿“是我心里存着事情，即便用再好的香料，也是睡不着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心中的郁结皆是因为萧蘅，也只有萧蘅才能解开她的这些愁绪，才能让她安稳地睡个好觉。
仲春跪坐在脚踏上，轻轻靠在了柳浣卿的床榻边，语气轻轻：
仲春“娘子是在想表公子吗？”
柳浣卿“是，也不是。”
仲春“奴婢不明白。”
柳浣卿“别说是你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明白。”
柳浣卿“我总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柳浣卿想要安稳的生活，也想要与心上人白首偕老，可偏偏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这两者之中，她终究是要做出选择的。
便如同李宁知和萧蘅，她也只能从中选择一个。
萧蘅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柳浣卿的心绪，但偏偏她向往的安稳的生活，只有李宁知才能给她。
表哥才是她最适合的归宿，柳浣卿自始至终都清楚这一点。
仲春“娘子是对这桩婚事仍然心有疑虑。”
仲春“奴婢虽不知道娘子究竟在为何事烦心，但奴婢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娘子今时今日觉得无法抉择，但来日未必依旧如此。”
也许此刻的心上人并非能与自己携手到老的人，但来日未必永远不是。
柳浣卿有那么多的选择，自然可以再等等看，求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仲春只是个丫鬟，她不能左右柳浣卿的选择，可她忠心于柳浣卿，不论柳浣卿将来选了谁，仲春都会无条件支持她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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