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宁知踏青回来的那一个晚上,柳浣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中就全是萧蘅的脸。
她一夜未睡,既想着萧蘅,又牵挂姜梨,没办法,虽不曾睡好,却还是一大早就起身了。
姜梨相看人家的第二日,柳浣卿再度上门去拜访,却见她院子里少了之前那两个偷奸耍滑的丫鬟,新来了一个叫‘白雪’的,说是姜老夫人送来照料她的,于是柳浣卿也没多问,只怕是又出了什么事,才叫这素来不管家中事务的姜老夫人都出手回护姜梨了。
柳浣卿“我听姜公子说,你昨日相看人家了?”
薛芳菲“是吏部尚书赵大人家的小儿子,叫赵齐。”
薛芳菲“外头传言有真有假,不过我昨日已经和他说清楚了,这桩婚事成不了。”
柳浣卿“成不了也好,你自己心有成算,倒也不必我为你担忧了。”
薛芳菲“怎么,那赵齐可是有什么不对?”
柳浣卿“他父亲赵尚书从前犯了错,投奔到季公门下才得以保全自己,季家捏着他的把柄,姜夫人是季公之女,你若是嫁入赵家,那日后就连身家性命都要捏在姜夫人手里了。”
京城里人人都说季淑然贤良淑德,但自从姜梨回来,这陆陆续续发生的事情却叫柳浣卿看了个明白,这位姜夫人其实是个政府很深的人,不如传言中那般和善。
薛芳菲“原来如此,我说她怎么会突然要给我相看人家,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
她就说季淑然不安好心吧。
薛芳菲“不过你别担心,我也拿住了赵齐的把柄,保准他再也不敢上门来求亲。”
柳浣卿“他的把柄?是什么呀?”
薛芳菲“他在外头养了个风月之地的外室,心知他父亲母亲不可能同意,便想娶一个家世过得去的女子回家去传宗接代,好给父母一个交代。”
如此行径,与骗婚何异?
柳浣卿“竟是如此?”
柳浣卿“幸好当初我父亲不曾同意。”
薛芳菲“怎么,赵家也向你家提过婚事?”
柳浣卿“不错。吏部尚书的官位倒也算得上与我家门当户对,只是赵齐虽有才名,却不愿做官,我父亲只想为我寻个有官身又年少有为的男子,护我一生周全,故此拒了赵家。”
官位又不是爵位,父辈的荫蔽总不能护着赵齐一辈子,他既不愿入仕,那柳元丰自然不可能放心将柳浣卿嫁给这种人。
薛芳菲“玉儿,我怎么今日听你这语气,像是有些心事啊?”
薛芳菲“你若有烦心事,便说给我听,我给你出出主意。”
柳浣卿“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柳浣卿“我娘亲想让我与表哥结亲,只待他在今年岁试拔得头筹,便请我父亲允婚。”
薛芳菲“这怎么不算大事?”
薛芳菲“那玉儿你的心思呢,你可喜欢你那个表哥?”
那日在茶楼里,薛芳菲也是瞧过一眼李宁知的,瞧着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俏郎君,待柳浣卿也是周全体贴。听闻他家财万贯,在国子监也才学上佳,既是知根知底,倒也算是良配。
薛芳菲自己大仇未报,无意男女私情,但她总是期盼着柳浣卿能寻得如意郎君,恩爱一生的。
柳浣卿“我与表哥相识多年,两家情谊深厚,舅舅与舅母更是待我视若己出,表哥是个端方君子,可我一直将他视作兄长一般,我……”
薛芳菲“玉儿,那你如今可有心上人?”
萧蘅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柳浣卿怔了一会儿,最终是摇了摇头:
柳浣卿“没有。”
既是无望的情愫,那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薛芳菲“那你可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薛芳菲“是相与心上人白头偕老,还是只想寻一可靠之人相敬如宾?”
柳浣卿“我……我私以为,情爱之事本就虚无缥缈,他今日说爱我,未必明日还爱我,若是只一心追逐情爱,反倒叫人失了自我。”
柳浣卿“我只求未来夫君敬我重我,尊我护我,只要他予我该有的体面,彼此二人相守一生,倒也算是不错。”
薛芳菲“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的。”
薛芳菲“这爱来爱去的又有什么意思?哪怕是至亲夫妻,若有权势相逼,也最终逃不过一个‘反目成仇’。我瞧那日在茶楼里,你表哥待你体贴小心,可见他心里是有你的。嫁给一个喜爱你却非你喜爱的男子,那至少你不会受伤。”
这是薛芳菲的亲身经历。
她虽不知道沈玉容究竟是为了谁才要狠心杀妻,却也知道这背后定然离不开权势作祟,否则依着沈母和沈如云那欺软怕硬的性子,怎么也不至于铤而走险。
她一定会查出这背后的一切原因,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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