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将怀里冷冰冰的油饼捏了又捏。
数月前。
一行骑着马穿着甲的大块头来家里带走了爹爹阿兄和姐姐。
临行前,爹爹让她听娘亲的话,等回来了就给她带好吃的油饼。
其实,就算爹爹不说,她也会听话的呀。
“蝶姑娘!蝶姑娘! ”
皓月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人群中一篇骚乱,她一回头,就看见母亲倒在别人的怀里。
“娘亲!”
皓月奔过去,拉住娘亲冰冷的手,突然,她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
爹爹医术了得,故而,皓月一家人多少都会些医理。
她的娘亲,那冰冷的手没有一丝脉搏的跳动。
周边的大人们马上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扶住蝶绿的人伸手探了她的鼻息,然后脸色中藏着一丝不忍。
“蝶绿她已经走了。”
皓月知道娘亲已经死了,但是这突然的变故让小小的皓月根本来不及反应,这是年仅9岁的她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只不过几天的时间便失去了父亲、兄长、阿姐,母亲。
她手足无措,但只能接受命运的到来,她突然就成了孤儿。
娘亲……娘亲……
她哭着,吐字不清。
雪太大了,天气又冷,眼泪的触感与平时是截然不同的,把雪融化又变成碎冰,痛又难受,哭亦然是种折磨。
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接受着这种惩罚。
大家都有自己的痛心事,并来不及关照皓月许多。
埋在雪下的不止有皓月的家人,亦有其它人的。
皓月所在死去的娘亲怀里,看着大家在雪地里翻找,她太伤心太累了,累得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三月杏花微甜,开得烂漫,父亲酿上了杏花酿,姐姐在一旁专研医书,阿兄则闹着要去猎兔子来,阿娘抱着她在杏花书下晒太阳,旁边的火上热着的杏花糕阵阵飘香……
“娘亲……”她喃喃。
“醒了?”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飘渺地令她捉摸不到来处。
那些温存的画面,全部都从她的梦中消散了,她想抓,却抓不住一缕。
她蹙眉,睁开眼睛,身上的被子轻柔而又温暖,鼻息间是很温馨很温馨的香气缠绕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少年,大不了她几岁剑眉星目,正盯着她。
就是这个人把她从梦里叫醒的。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不知道好歹,是我救了你,不道声感谢?”
少年看着她气呼呼的脸,有几分好笑。
“是你,我好不容易和娘亲他们待一会儿!”
她这话好没由头,不过少年只微微一愣便理解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梦见家人了,抱歉,无意打扰你们团聚,那便再睡会儿吧。”
皓月不知他使了什么东西,只觉得耳后一点刺痛,睡意便涌上来,眼皮子重得要打架,就着他温柔的声音,睡去了。
“睡吧睡吧, 醒了也就到了。”
少年掀开马车上的帘子,钻了出去,风吹在他的脸上,雪落在他的身上,沾染了一些风霜。
“公子,要把她带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