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的这场雪,来得突然,很大。
不过几个时辰,就将一切都覆盖了。
找不到了,什么都找不到了!
蝶绿跌坐在大雪上。
她仅有7岁的女儿哭得都断声了。
皓月娘亲娘亲,你别不说话呀,你理理小月儿。
皓月跪在蝶绿面前,小小的脸都冻得发紫,眼泪早就哭得就不出来。
蝶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徒劳,可是她的星儿那么懂事,她的曜日也还只有十七岁,她的云先生那么……那么地爱她。
她怎么相信……她怎么敢相信……,他们全死了呢!
但是小月儿是她唯一的女儿了呀,她怎么这么狠心,叫她大雪纷飞里冻着,哭着。
不,不是这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看见她们的尸首,她不信。
蝶绿对不起,小月儿,娘对不起你
蝶绿把皓月揽进怀里,拍打着皓月的背。
蝶绿可是,娘亲不能放弃爹爹,不能放弃姐姐,也不能放弃哥哥呀。
皓月娘,爹爹他们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蝶绿胡说,他们会回来的,娘去找。
皓月你别丢下我,月儿陪娘亲一起找。
蝶绿不丢下你,你是娘亲的宝贝,娘亲怎么舍得,来,我们一起去找爹爹他们。
蝶绿拉着皓月的一只小手,顶着风月前行。
“蝶姑娘!等等我们,我们一起找!”
风雪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虽然是刚刚哭过的,但是这声音坚韧又温暖。
蝶绿回头,一大帮女人跟在四个男人后面,她们谁的女儿?谁的妻子?又是谁的母亲?
一位大眼睛的姑娘抱着两件厚袍子跑过来,她声音里的关切没有半点虚假。
“姐姐,这么冷的天呢,冻坏了怎么找他们呢?快披上吧,你看看孩子冻成什么样了?”
“谢谢,谢谢。”
蝶绿将厚袍给皓月穿上,又将大的那件长袍穿在自己身上,身后的一行人也到了跟前,为首的男人说:“一起上过战场,就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弃之不顾?再说,没有我们,这茫茫大雪,光靠你们怎么找到?
下了雪,路不好走,但是,再怎么不好走,还是到了。
“弟兄们,我带着你们的妻女母亲,来看你们了!”男人的眼眶湿润了。
女人们互相搀扶着,都哭起来。
两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雪还没有停。
此处为昭国和大庆的最后一战的战场,虽说大雪纷纷扬扬将许多都覆盖了,但还是有些没盖住,比如在远处的几只箭羽,比如还没被完全覆盖的半匹战马,再比如,皓月脚边的半截油饼。
皓月蹲下来,把油饼捡到怀里,慢慢地刨着旁边的积雪,蝶绿也跟着刨,又来了几个人帮忙。
一只手出现了,蝶绿只一看眼泪就砸下来。
那只手她最熟悉不过的,曾为她描眉,为她挽发。
周围的人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扶起蝶绿继续挖,抬起乌林答云后,在乌林答云的身下漏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他的头发上还系着蝶绿绣了字的发带,众人将他抬起来,旁边又露出来一只小手。
那小手上的手镯,皓月认得,那是娘亲给她和姐姐送的生辰礼物。
“够了,不用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