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行动小组

梁永梅加入了研究组。

但比起刘嘉禾的作为纯观察对象，她多一项任务：作为特别行动小组的一员观察并收录奇人，以提供更多的数据供研究进行。

说是“行动小组”，但事实上也不过是她和陈兴业两个人。“不过研究组会提供尽己所能的帮助”，组长这么说。

但这帮助应当用不上了——短期之内。

接受了研究院的邀请后，梁永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

除了每个周末去研究院做次检查，基本什么都没变……

“滴滴滴！”

好吧，还是有些变化的。

“怎么了？是哪里出现奇人了吗？”一个脑袋窜了出来。

不怪他如此激动。这新研发的改良版探测器他还没用过呢，刚刚是它到手后的第一次有反应。因为这新鲜感，即使是突然的“加班”，陈兴业也心甘情愿。

倒是像极了小孩子玩新玩具。这么想着，梁永梅的手也没停下。打开显示板，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暗淡的绿点。

“不算是。”她这么说着，但还是起了身，

“走吧，去做任务了。”

羊角中学附近，人来人往。或买卖东西，或打闹嬉戏，家长领着孩子回家，学生说笑着校园的趣事。众生百态，于是两个不属于学校生态圈的人在这喧闹中也不显得突兀了。

但男子面上明显不同于他人的忧虑还是与环境格格不入：“探测器显示这所学校有异能波动，可现在这么多的人……”

“放心吧，暂时没有问题。只是微小的波动，可能那位奇人连觉醒还没有，不会造成什么危险的。”梁永梅翻着手中的杂志，安抚同伴的情绪，“倒是你，情绪别太明显。老板已经看过来了。”

陈兴业闻言往左瞥了一眼，果然老板在频频地往他这看。他只好安定下来。

饮料满了又减，小吃吃了又上，在大街逐渐空荡的时候，梁永梅起身了：

“人来了。”

陈兴业紧跟着走出餐厅。

阳光不热烈，街上也不拥挤，当是个好日子。女孩埋头往外走着，直冲冲的，像颗沉闷的炮弹。

如果顺利，她会一路平安无事地回到家里，度过平静的一天。

但一堵墙挡住了这颗炮弹。

“你好，同学。”麻烦的墙没有让开，反而向她搭话，“我是异能研究组特别行动小组的执行人员，这是我的证件。”

梁永梅把证件放在女孩面前，直言目的：“我们探测到你身上有着异常的波动，怀疑你是未觉醒的精神类异能奇人，可否能请求你和我们走一趟？”

场面堪称是警察抓捕嫌疑犯，陈兴业都看呆了。

不是，流程不是这么走的！怎么直接自报家门呢！她不答应怎么办呢！

他大踏步冲上去……

“……好。”

步停在那儿了。还…还真成了啊？

熟悉的餐厅，熟悉的小吃，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人。

女孩手边摆了碗糖水，这是执行人员们为了让她放松安排的。但她仍然紧张。

“能说说你的异能吗？就是最近感觉和以前不对劲的地方。”

女子还是那张平静的脸，没有笑，也没有寒暄，但她就是莫名地平静了下来。

“我叫刘欣，是高二生。可能是学业压力加重了，我上高二后就一直……”

她试图用什么词来形容这种感觉：

“……心神不宁。”

“每次看到什么人什么事，我都会产生很多会自相矛盾的想法。

“就像今天我看见你们。我相信你们，也觉得你们能帮助我，所以我才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可事实上，即使是现在，我脑海里还是有个强烈的念头在怀疑你们。

“欺骗、绑架、阴谋……我现在甚至想骂你们、打你们，甚至是拿碗砸你们头。但你们是好人的，我是相信你们是好人的，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可那些冲动的想法也是真的，我……”

太不堪了……刘欣，这真的太不堪了。

“冷静。刘同学。”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我折磨。刘欣抬起头，面前的人仍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这很正常，刘同学。”她的声音不紧不慢，抚平着激烈的情绪，“警惕陌生人，这是人的本能。而你的异能应该就是放大了这种本能。”

女孩渐渐平静了下来，但她没有接受这个安慰：“不，姐姐。它不是放大了我的‘本能’。”

“我不论是喜欢一个东西，还是讨厌一个东西，我都没办法真正去喜欢或讨厌他。每当我对某样东西产生好感时，那些对他‘阴谋论’的念头也随之产生。而当我对某样东西产生恶感时，又同时很快‘理解’他的恶，甚至产生同情。甚至有些时候我还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像飘在情绪外边，一切只是注定物质的堆叠，没有意义。

“姐姐，我的脑袋在打架。它们分开了，所以也要撕开我。”

这是场诉苦，一场求助，而外人没法为求助人解除痛苦，除了些无力的口头安慰，只得眼睁睁看她在漩涡中挣扎。

梁永梅经历过这种挣扎，她想为女孩递一根杆。但现在她找不到，只能让女孩先回家。

家是最好的止痛剂。希望在止痛剂效用消逝前他们能找到她的药。

“这孩子的异能是精神分裂这方面的吗？”陈兴业对着报告书复盘问。

“不。她的所有想法都是以她一个人为中心的，没有明显的差距。”梁永梅肯定道，“她的异能应该是放大自身所有的心绪。”

就像一个事物总是有两面性的，人也必定能够对它不同面的性质给出不同的态度。第一时间抵达的观感，或是好的，或是坏的；对某事物产生的观感，或是好的多些，或是坏的多些。之后，以某点为侧重点，它们共同组成一个人对某一事物较为统一的态度。

但刘欣她做不到。她的异能加速了她所有的观感，放大了她所有的思绪。无论好坏，几乎同一时间抵达她的感官；所有的思绪，哪怕只是一点本能的警惕，都放大到不可忽视，甚至产生行为冲动的体量。她如何抉择？她该持哪个态度？她如何压制其余错误的冲动？她如何能承受？

“可怕的异能。”陈兴业心头沉重，可仍有一点不懂，“你是如何判断她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的？”

“我的异能是共情，小助手。”女子没有抬头，“还记得刘欣是怎么形容她的异能的吗？‘它们要撕开了她。’

“在这么多人中，只有她的感触是撕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