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楚析很平静，她想，英雄就该在此处出现，闯进教室，制服在场的哈达狗，救下这群惊慌失措的女子和伤痕累累的战士们。可是没有，直到她用手握住千斤重的匕首，英雄都没有出现。

雁南归始终仰着头，在她走进时颤抖着缓缓闭上眼。

楚析看着雁南归，心回到了那片草原。阿爸喝着酒，穿着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坐在上面，骄傲的看着下面的她，母亲坐在阿爸旁边，一手拿着羊腿，一手举起手向她挥舞，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一向平易近人的哥哥骑在马上，一脸严肃。

死亡又有什么可怕呢，人固有一死，只要不留下遗憾，为自己而战，即使知道死亡将近，也能坦然接受。

楚析站在他面前，微微抬头看着他，上次联系他还是在五天前，雁南归极可能受了五天的拷打。面容憔悴，青丝里藏着白发，意气风发的脸上多了几道伤疤，身上虽穿着干净的衣服，但靠近后仍然可以闻到浓郁的血腥味，他身上的伤固然不少，他的手背在身后，不让她看，怕吓到她。

怎么会，楚析眨眼，被折磨过的罪犯完全不可能跟帅气挨上边，此时她却觉得雁南归是草原上最帅的人，他身上散发的魅力足以迷倒任何一个女人。

在楚析的眼中，所见之景已不是教室，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风带着青草的清香吹拂到她脸上，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婚礼，没有家里的祝福也不需要很多人见证，正如雁南归在一次行动前所说，如果一定会死，他希望以她丈夫的身份赴死。

楚析缓慢的抬起手，她不敢多碰他的身体，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件衣服是哈达人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才给他们换上的，也为了遮挡里面所隐藏的，更多的伤。

楚析帮他扯平衣角，雁南归不知何时睁开眼，低头看着他的姑娘。

她是匆苔的公主，梦山的精灵，跟着自己后却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是自己亏待了她。

当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楚析在想什么，更加用力挺直脊梁。

亚冬要拿出足够的魄力才能配上草原，并肩而行，而不是附属更不是统治。

楚析左手毫不留情的握住他的手臂，突来的疼痛让他皱眉，匕首的温度隔着衣服传来。

“亚冬的鹰，草原邀你翱翔。”

亚冬雪山屹立在草原的北边，替他们阻挡着外来的侵略者，草原为亚冬提供食物，万物在此诞生，繁衍生息。

草原上的一切对亚冬都应该充满敬畏，没有亚冬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草原，哈达为了一时的利益而伤害亚冬，既是对亚冬的不敬，也是对草原的挑衅。

拯救亚冬的英雄终会到来，带着亚冬的愤怒，惩罚哈达。

金属划过雁南归的手臂，衣物撕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他瞪大眼，鲜血溅到楚析的手臂上。

楚析在他震惊的眼神中，将匕首上的鲜血抹到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