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如钩,龙御宫里还亮着几株摇曳的烛火,将漆黑的夜色点染得昏暗起来。
御榻上垂下的几缕黑色发丝,像风中的花一样摇曳着。压抑不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缠绵,散不去风月的痕迹。
除了这些细碎而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金属链条的碰撞声显得更为清晰,清清冷冷的,却难言禁忌。
洛冰河又看向了沈清秋手腕上银白的链子,沉声道:“沈相国倒是好兴致啊。”
他的动作用了几分力道,沈清秋的脚倏地绷直,踝上的链子因主人的颤抖响声一片。沈清秋缓了一会儿,在喘息的间隙开口:“陛下您给臣扣上的时候,分明是您兴致更好。”
他的眼角束着一抹亮丽的水红色,声音又懒又哑。洛冰河愣了一下,随即又回过神,自嘲一笑,掐着沈清秋的后颈沉下身吻去。
他总会在这个时候忘记,身下人是夜阑的红衣相国,一代权臣。
沈清秋觊觎着自己的皇位,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纱帐被拉开,沈清秋哑着嗓子道:“江南那块的税权该给我了。”他拢好衣襟,声音没什么波动,任何情动都在他的声音里散了个干净。
“行啊。”洛冰河应下,看那个模糊的影子远去。他的眸色深沉,全无半分柔情。
次日早朝。
沈清秋一身红衣站在相国的位置,眼神平静;而刚刚及冠的少年天子也只是仔细地听着各位大臣的启奏。
似乎那些发生在黑夜的事都不过是一场并不存在的梦,天一亮,就散得无影无踪。
“江南那块的税权,交给相国吧。”洛冰河平静而闲散道,仿佛不是将大权交给了他人,而是在说:“朕今天想吃鱼,去做吧。”
内阁大学士第一个反对:“万万不可啊陛下,江南税收是税收的主要来源,会国库亏空的啊!”洛冰河没有看他,他何尝不知道江南税收的重要性,但是,这是必须的一步。
算计沈清秋的重要一步。
“朕意已决,退朝吧。”
大臣们三三两两离开,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皇上对相国未免太过恩宠,以沈清秋的性子,夜阑危矣。
夜阑,疆城辽阔,百代安宁,是独霸天下的大国。而今,世人皆传,当今圣上是少年天子,年幼无知,将手中权势一个个地赠给沈清秋。
夜阑的红衣相国,权倾朝野。
"皇上,外头停了只鸽子。"贴身的太监总管来福道。
洛冰河"嗯"了一声,撒完手中的鱼食,看一条条锦鲤争食。
"你说,那条红色的像不像他?"
来福一时没反应过来:"陛下?您说的是……"
"沈相国沈清秋啊。"
来福一瞬间似乎从中听出了一些隐晦的调情意味。
等那条锦鲤吃完食游走,洛冰河又道:"贪多嚼不烂。"
敢觊觎他的天下,洛冰河的神色又冷了下去:"去把鸽子给朕抱过来。"
来福去抱鸽子了,暗想自己果然是听错了。
来福从鸽子腿上取下纸筒,递给洛冰河:"将军的密信。"洛冰河看了两眼,将纸条给了来福:"去烧了吧。"
再有几日,他就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