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外是阴雨天,发霉的味道在狭小的房间很浓重,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坐在唯一歇脚的小床上,看着通风口上滚落的雨珠。
这已经是汪浚熙离开她的第七年了。
时厌六岁父亲跟人跑了母亲毅然决然的离开了时家,而景家又早就容不下她,无处可去的她从天之骄女一下堕落为人人嘲讽的对象,不得已带着自己这个拖油瓶搬进了这个地下室。
七岁那年,她的母亲破天荒的给她买了很多好吃的,那天,连她缝了又补的口袋里都塞满了糖果。
母亲说她要和一个哥哥去很漂亮的地方。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撒娇一样的摇着母亲的袖子说——
“那妈妈也带厌厌去好不好~”
母亲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往我怀里又塞了一把糖。
后来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母亲。
东西总有吃完的一天,后来没了吃的,我就开始哭,后来哭累了,就睡过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第一次走出了那个看起来又脏又破的地下室。
但是那个地下室,其实很温馨的,至少对于我而言。
我学会了偷东西。
第一次偷东西,我就被打的半死不活。
我听着老板娘口中肮脏下贱的词,我好像很想哭,但我哭不出来了。
我哭了太多次了,眼泪早已经哭干了。
但我当时总是固执的想象妈妈会回来救我。
其实她是不允许我喊她妈妈的,她说这有失大小姐风范,做人一定要端庄得体。
所以我一直是喊的母亲。
但是那一天,她居然没有反对我喊她妈妈,当然,也就仅仅那一次。
母亲,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恨你。
从你开始决定抛弃我的那一刻,我就碎了,再也粘不好了。
可当汪浚熙出现时,我看得有些不真实,以为这是幻想,月光映照着他模糊的身影,耳边隐隐约约听到他的那一句——
”我帮你擦伤吧,疼的话,我有糖。“
少年的声音温润如玉,清冷的声线却让她莫名安心。
在他看到我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细长的眉毛好像皱了起来。
我强撑着力气,抬手,将他眉心那一块揉开,他惊讶的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时厌哥哥,别为我皱眉头。
时厌我不值得。
他突然笑了,笑的凄凉,泪花都出来了,随后,他将我抱在怀里。
汪浚熙阿厌这个名字哥哥不喜欢。
汪浚熙以后我叫你阿颜,好吗?
那时,我有些呆愣,从来没有人将我这样揽在怀里,也没有人对我说过不喜欢厌这个字。
时厌好,哥哥,阿颜这个名字很好听,厌......颜颜喜欢。
时厌颜颜不怕疼,哥哥不要给颜颜糖了。
时厌妈妈给了颜颜糖颜颜就再也没见到过妈妈了,颜颜不想见不到哥哥。
汪浚熙看向我,那双眼睛似乎天生多情,十三岁的少年是那么美好,白皙的皮肤被路灯的光衬得有些柔黄,他却只是抱着我说——
汪浚熙阿颜不会见不到哥哥的,哥哥一直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