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皮上端端正正地刻着汉文“左”字,似是怕来着辨认不出。
阿叶留下的?我脑中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猜想。
而现实情况却容不得我多想,此时那伙之前逐渐接近的人到达这片区域,发现了我留下的三角记号,我听见那头目用部落的语言说了什么,带着浓厚的口音,语速又极快,听不真切。
那伙人分散开,找起下一个三角记号,且沿着那记号跑走了。
挺好的,我一边想着,纵身向左边唯一的那棵树跃去,果不其然在那棵树上也发现了被刻下的汉文。
“右上6”。
我一边顺着刻痕找去,一边庆幸着:让那群人顺着我的标记绕圈好了,幸好我当时心血来潮教了阿叶汉文。
天边的太阳逐渐被黑夜的明月所取代,我借着月光终于摸到了最后一个“下”字,我从树上跳下,活动了番筋骨,在树上跳了一下午,累死了。
抬眸却没有看见人甚至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不对劲,我皱起眉,走向一旁不起眼的草丛。
将草丛拨开,是石壁,我就近捡了块重些的石头,向后退了几步,用力向石壁一砸。
得了,这就对了,听这声音这石壁里是空的,应当是个山洞,我手搭在石壁上,一路摸过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洞口,身上的衣服也因下午在树上时淋了雨,湿哒哒地黏在我身上。
烦死了,要是再找不到呼延叶,等他回来我一定先数落他一顿。
心下这么想着,手却摸到了洞口,我顾不上其他,弓身往里钻,却发现了一整个洞里密密麻麻盘着蛇,许是闻到了生人的气味又或是被脚步声吵醒,它们齐齐从躯体盘成的空隙中探出脑袋望向我,缓缓向我靠近。
我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转身想迅速跑出去却发现洞口已然被几条五颜六色的蛇堵住。我一边抽出随身带着的刀横在身前,一边笑着劝说这些陌生“伙伴”:“乖哈,我不伤你们,你们也别靠近了,我只是来找人的,马上就走了,劳烦你们让让,让我出去。”
一条小蛇顺着拿着刀的手臂爬上我的肩,蛇信子碰到了我颈间的皮肤,又悄然退去,其它的蛇则迅速逼近,睁着血红的眼看我,我后背发凉,刚想试试能不能动手杀出去,蛇群又往后退了些,我与蛇群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爬上我手臂的那条小蛇再次出现,从洞的深处传来一声“不得无礼”,那声音很远,却莫名让我感觉很熟悉。
是阿叶的声音!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抬脚想向山洞深处迈去,身前原先将路堵死的蛇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逐渐向两旁退去,像是在让出一条路来。
此时我才发现这洞很深,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四周都是乌黑一片,一头狼的幼崽不知何时趴在了我脚边,察觉到我想向前走,它迅速站起身摇着尾巴,叼住了我衣裙下摆,似乎是示意我跟他走。
反正看不清,有个小家伙作伴、当我的向导也挺好。
这样想着,我便也跟了上去。
一人一狼径直向深处走去,途径蝙蝠群……嗯……已经不奇怪了。
狼儿好似与蝙蝠头头交涉了番,我们得以顺利过去。
走到最后,狼儿示意我继续向前走,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我刚向前走了几步,便发现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很亮,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形似会客厅般的地方。
还没走进去,一道声音就迫不及待般传了出来:“阿宁?”
我加快了脚步走进大厅,呼延叶坐在一个角落里,后背倚靠着山洞石壁,他看到了我,冲着我笑:“阿宁!过来让我抱抱。”
我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怕他哪里受了伤,也就只好憋着气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没好气地问道:“哪受伤了?”
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我粗略地扫了一眼他的头,没血没伤,判断出他头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便转移目光去找他到底哪受了伤。
哪知他突然身子向前倾,伸手抱住我,脑袋又开始在我颈间蹭,我刚要出声,便听见他委屈中甚至带上了些哭腔的声音:“你又不理我,又不看我,还不抱我,你是不是看我受伤了嫌弃我想丢下我了?”
“嗯 ”我声音有些淡,故意气他,“是啊,你要是再不告诉我你哪受伤,不处理好伤口,等你伤口感染发炎了我就换人改嫁。”
我能明显感觉到他身子一僵,将我圈得更紧。
有些呼吸不上来了,我想着,一边抬手想推开他。
好嘛。不说推开了,抱得更紧了,这下真喘不上气了。
“呼延叶,”我喊他,“你再抱紧点我就能驾鹤西去了信不信。”
他愣了愣,轻笑着松了些。
行,至少可以喘气了,但也只 够我喘气。
我无语,抬手给他脑袋敲了一下:“别瞎想,不看你是因为我在找你哪受伤……”
“我处理过了,别担心,当然更不能改嫁!”
“别打岔,“我泄愤般捏了捏他的脸,他乖乖住了嘴,继续听我说,“不抱你是今天下午找你淋了雨,身上是湿的。”
他又眨着眼睛看我,我反应了一会才想到我的“禁言令”,笑着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呀!好啦,我说完了,你可以说话了。”
他又笑起来,凑近亲了亲我的唇:“我知道,我衣服上还全是血呢——别人的血,不是我的。”
“两个人一起受风寒,不做活鸳鸯却求共黄泉?”我开玩笑般说着。
他却表情严肃异常地捂住了我的嘴:“不可以乱说的!”
“行行行,长命百岁,阴阳都成侣,行了吧?”我哄着。
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却又被他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