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似乎很是平常,在他去会见朝臣之时,我看见了一个与我长相十分相似的女子。
彼时我刚起,洗漱完坐在卧房看话本子,她身着侍女的衣服,正好来给我砌茶,悄悄地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从小养成的警惕性又很高,在她看过来时察觉到看向了她,她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又迅速镇定下来,冲我莞尔一笑:“殿下。”
对我来说有些陌生的称呼了,不愧是朝中重臣找来的,果真是教得好。
我只得点点头。
她似是怕我不清楚,又解释说:“奴是当时来替您的。”
我又点了点头,思索了番,觉得过于冷漠了,挤出句:“辛苦你了。”
“没有,”她说,又笑起来,只是有几分悲凉,“是奴父母知道后将奴卖给宫中的公公们的。”
“嗯……抱歉。”也是个可怜人。
“您真幸福。”她歪头笑着,语气里满是羡慕。
我端过茶的动作却一顿,莫名思考起来……
幸福吗?嗯……至少遇到阿叶之后是挺幸福的。
我不想揭她伤疤,也不想抹灭阿叶的付出然后所谓谦虚地说“没有”,这对阿叶来说不公平,于是干脆闭口不言,半晌,低声喃喃着:“人总是不完美的,他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
她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王那天回来去您的屋内找您,却只看见了穿着同样衣服的奴,他以为是奴将您绑走了,想代替您,逼问奴您去哪了,差点……掐死奴,奴没办法,奴想活,才说出您被护送着回了中原。”
我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她低垂着眼:“奴以为您会因此处境艰难,那几日奴愧疚得紧,现今瞧见您过得好,奴也就放心了。”
我顿了顿:“你可愿回中原,本宫可以送你回去,为你谋件好差事,亦或是好亲事?”
她笑着摇摇头:“不愿。”语气里满是决绝,我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多划了些俸禄给她,虽是不能回乡,让她在大漠过得开心些也罢。
她欣喜地礼谢一番,也就退下了,门口却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我迅速将茶放下,手下意识摸向随身佩戴着防身的匕首。
门口突然探出个小脑袋瓜,我正松了口气,又来了兴趣:“小木?”
小木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推门进来,嗒嗒地跑到我面前,一脸委屈:“兄长没骗我,姐姐骗我了……”
“嗯?”我对他笑着,却有些疑惑,又忽的反应过来我答应过不走的,更是心虚。
他扯了扯我的衣袖:“姐姐姐姐,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我蹲下身,试探着问:“不是宴会那一次吗?”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的,是4年前,姐姐果然不记得了,亏小木还天天跟阿兄说。”
说着他又委屈了起来,我赶忙抱着他哄着。
不是,怎么兄弟两个都这么能拿捏我?我欲哭无泪,却还是认命般哄着怀里的少年。
“姐姐,从你4年前救了小木之后,小木就天天跟兄长提起你呢,兄长一开始一点都不在意,后面好像突然就有了兴趣,然后兄长大婚第二天就跑来和小木炫耀说他把姐姐娶到手了,当时小木还不信呢!结果兄长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新娘子后颈中间也有一颗红痣——对了,姐姐那个时候背了我,我就看到姐姐后颈上的痣了。”
我微微一愣,4年前我确实在宫外救了个小孩,哪能想到那是呼延叶他弟弟,那次情况紧急,我想着我会点医术,便就暂且用我那半吊子医术应应急,结果认错草药了……那小孩当时脸都白了,我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背上罪孽了,不知哪来的力气背上他就往镇上张医师那边哭边跑,张大伯见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吓了一跳,把我背上的小孩卸下来检查完用了药又跑来安慰坐在一边哭得停不下来,旁边又围着些大伯大婶的我,说小孩没事,幸好我没采成毒草,那草没什么副作用,脸色发白只是没有药效,小孩本来受的伤就很重导致的,我才慢慢止了哭声。
只是之后被张大伯罚着又去他那背了三遍医书。
——往事不堪回首啊。
小木却丝毫未觉,突然眼睛一亮:“姐姐姐姐,我跟你说哦,你走的那天兄长特别特别生气,之前我拿他那把珍藏的刀去跟别的小孩炫耀,把那把刀弄丢了他都没有那么生气呢,之后他就忙了好久好久,都没空教我,再然后……兄长就发动了兵变……”
我没有说话,半晌,捏了捏他的脸,笑道:“那小木帮姐姐一个忙好不好?”
小木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却还是点头:“好,什么忙?”
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帮姐姐把这个盒子给你兄长,好不好?”“嗯!定情信物对不对?”小木笑得灿烂,没等我回答,他接过盒子飞快地跑出去了。
没一会阿叶就 风风火火地来了,头上戴着我做来送他的金丝镂空发冠,长发高高束起。
挺适合,不错,我想着,又感叹小木动作真迅速,阿叶走到我面前停下。
“喜欢?”我看着他,挑眉道,他重重一点头,又走近了几步,试探性问道:“那我们算不算交换了定情信物?”
我微微点头,又示意他俯身,帮他整理了下他的发冠,状若无意般开口:“我设计的,我做的,要是你弄丢了或者坏了,可就没有第二个了。”
他伸手环住我的腰,笑着蹭了蹭,语气里满是笃定:“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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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拍案而起,报告的小卒难得被吓了一跳,头垂得更低了,“但,但王确实被人偷袭了,现今……下落不明……”他声音越说越小,似是怕我支持不住。
我冷静了下来,坐回椅子上,抬手摆了摆:“算了,去吧。”
那小卒站起来走了,我扶额,现在最要紧的是稳住大漠境内那些蠢蠢欲动的部落首领,阿叶刚上位,可能还没怎么站住脚跟,只能暂且放消息说他回来了,只是陪我一同出去游玩了,只是这个理由撑不了多久,得趁早把阳叶找回来,军中派人找了,但人太多很可能打草惊蛇,而且……整整十二天了还下落不明……
“ 胭脂,你去叫齐衍管好这里,时刻注意政局,注意稳住那群大臣,不要让我回来听见任何不好的消息。”我站起身,边走边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梦未,你去让拟绍书的大臣拟一则绍书,就说王和我 要一同游玩,不日将回。梦来,你去把我那套劲装找出来。”
三个侍女各自领了命,按吩咐做起自己的工作来,我走到一个角 落,将一个长布袋拿出,取出里面的剑 ,佩戴上,换上劲装出了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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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阿叶他失踪的那地方不是悬岸就是树,想找到一个人简直难如登天,我扶着手边的高树,叉着腰喘气,看着树上那个三角形记号。
第八次了,我第八次经过这了。
我背靠着大树,缓缓卸了力坐下休息,手搭在剑上,仰头思考着怎么样才能找到阿叶。
不知何时,天空聚起了一片乌云,伴随着雷声而来的并非雨声,而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且不止一个……是一群!
我敛了神色,飞身跃上树,打算看看是谁,手搭在树干上防止自己掉下去,却在手掌接触到树干的瞬间好像摸到了树干上一点奇怪痕迹 ,我向手边看去,移开手,手底那块树皮好像没什么异样的,我又凑近了些,才发现那块树皮上刻着些奇怪痕迹,我伸手摸着,尽力辨别。
是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