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眉,下一瞬便看见他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拦他未果的侍女,我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你们退下吧,我和王爷谈谈。”侍女退下了,他又向我走近几步。
“阿叶。”我轻声唤他,他脚步一顿,随即更快地向我走来,将我拥入怀中,蹭着我的颈窝,“阿宁……阿宁……”他这么唤着,唤着,我突然感觉到颈间一片湿润,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些哽咽。
“阿宁……”他唤着,手臂收得愈发紧了,快要将我勒得喘不过气来,“别不要我……”他这么说着,声音很轻。
我将他扶到床上躺下,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手中紧抓着我的衣角。
他喝酒了,而且还不少。我抬手抚上他的脸,他用脸蹭了蹭我的手。
我从他进门时就看出来了,只是他明明很久没喝过酒了——至少没有这么多。
这样想着,我欲把手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挣不开,他那双眼睛满是迷茫,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困,只是强撑着没睡。
“放心睡吧,我不走。”“真的?”他的眸子亮了一瞬,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嗯,”我笑道,“真的。”他睡了,只是还握着我的手。我微微叹气,只得掀开被子躺在了他身旁的空位上,反正都是夫妻了,我这样想着,更觉心安理得了些。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不软,不好玩,我悻悻地收回手,也闭上眼睡了。
第二日,我一睁眼就对上了他那双眼睛,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想把我的模样刻在心里一般。
“怎么了?”我声音有些刚睡醒的哑。
“想看看你。”他笑着,凑近拥上我,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
为什么不躲呢?我想着,可能是因为我注定不能和他在一起吧。
我果真逃了。
“公主殿下,快些,陛下派的车马已在城外候着了。”身前的侍卫催促道。“呼……呼……”我提着裙摆往前跑,身上这身侍女服多少有些碍事,要不是劲装溜不出来,我高低得搞身劲装换上。
身后的侍卫一边跑一边转身戒备。
到了马车处,我迅速钻进去,随着车夫的驱车的一声“驾!”,马车驶向了中原,待驶出一段距离后,我才敢掀开车窗帘,露头向车窗外看去。
大漠的风景逐渐后退,直至彻底不见,我说不清我想着是什么感受,只觉心头有些疼。
我终是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在马车中。
马车一路驶进京城,路上辗转休息了几次,到了皇宫门口,我下了车,随着几个小太监步行前往大殿。
再次回到故乡,我跟在小太监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熟悉的是气息,不熟悉的是现在的皇宫和人们对我的态度。
父皇见了我,只是略微走了个过场,看似慈爱地问候了几句,便让我回了寝殿。
贵妃娘娘和望舒姐姐也来了,她们拉着我,问我在大漠过得如何,有没有受委屈。
“很好,并未受甚委屈。”我笑着安慰他们。
望舒姐姐一时急切,话便出了口:“你不该回来的小宁……你……”
“多嘴!”贵妃娘娘连忙打断了望舒姐姐,姐姐未说完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她们二位走了,留下了许多饰物和点心。我拿着送来的饰物,在手中转了一圈。
“没有他做的好看”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句话,我莫名低声出口,等反应过来,手指一顿,摇了摇头,自嘲了番:“真真是自讨没趣儿。”
将手中的发簪放回箱中,我便拿着些挑好的发簪起身回房。
我并非不知姐姐未说出口的话是何,父皇不过是想召我回来,对外宣称还有位公主,只是自小没有带出来见人罢了,借此以个新身份嫁于大臣以巩固政权,大臣们知晓真公主和假公主的区别,可大漠人分不清,我也知道父皇的统治岌岌可危,只能借此暂时维持统治,但是父皇真是不记得我这个公主过得可不像个真公主,他便是找位旁系的女儿,哪怕是位庶女,怕是身子骨都比我像公主。
罢了,左右父皇还记得有这么个女儿。
在宫中挺无聊的,除了在院子里转转,去御花园喂喂鱼,时不时赴个赏挂脸,还真没有别的事了,无趣得很。倒是京中四处都有些趣闻,昨儿个是谁谁家的庶二女游湖落了水,醒来后竟性情大变,口出狂言要替下嫡女,自己嫁于另一家的嫡少爷,今儿个就是那家小姐一场大病后突然不喜原来一直追求的少爷,却是看上了一位落魄公子,赴宴时说不定还能近距离看好戏,只是看好戏被发现时总会被推出来“主持公道”。
最近宫中乱得很,我的婚事竟还是定下了。
“殿下,陛下将您许给新状元了,奴悄悄看过了,挺俊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一边看我的脸色一边说。
“嗯。”我面色平淡,反正嫁谁都一样,管他美或丑呢。
侍女看我没什么反应,又说:“殿下,大漠又打过来了。”
我一顿,手指不自觉捏紧,随即又松开,压下心中的悸动,强装镇静,“嗯,知道了。”
听说大漠的军队已攻下几座城池了,可不知父皇怎么想的,婚礼还是举行了。
我被侍女们伺候着穿上新嫁衣,旁边站的也非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