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后知后觉的见证许文野和温笑笑恋爱。
少年人欢呼雀跃的心思根本藏不住,眼角眉梢都流动着春意。
先变的是味道。
许文野身上好闻的柑橘香气变成成熟的木质香味,中调沉重,尾调清新,像是沉闷乌云酣畅淋漓下了个痛快,草地被雨水洗刷。
许文野勾人的桃花眼坦诚地看向温笑笑,眼中汹涌的爱意几乎要溺毙少女。
温笑笑红着脸,故作镇定的和李牧聊天。
“小妹妹,上几年级啦?”
“初二啦,我家小牧可是学习的好苗子哦,成绩可好了,年纪第一呢!”许文野挑了挑眉,昂首挺胸,比他自己考了年纪第一都要骄傲。
“真厉害呀,”温笑笑附和着,“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很乖的小朋友呀?”
“是呀,我家小牧可听话了,又聪明又漂亮。”许文野一脸骄意。
李牧紧绷着脸,一言不发。
温笑笑看了看骄傲的就要开屏的许文野,又看了看情绪不高的李牧,感觉十分诡异。但她并没在意奇怪的气氛,冲许文野呲牙:“这么乖巧聪明的小妹妹,你竟然带她去游戏厅和KTV!”
许文野挠挠脸,桃花眼下垂,讨着饶:“哎呀,我有叫阿淮他们不要教坏小孩。而且,”许文野自信一笑:“有我看着,谁敢教坏我妹妹!”
“呀,真自大啊。”
“野哥就是有这个自信!”
两人嘻嘻哈哈闹做一团。
李牧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变了,识趣的没再去打扰许文野。
初中虽然和小学比起来,同学们年纪渐长,也更懂事一些,但仍避免不了遇到晚熟的同学。
小孩子的恶意没有理由,只是因为和他们不相同,就被党同伐异,言语辱骂。
当李牧被转学生骂没爸没妈的野孩子,她抡起拳头砸了过去。
十三四岁的年纪,女生发育比较早,而男生发育迟缓,凭借身高优势,李牧骑在骂她的男同学身上挥拳。
就像许文野说的那样,她很聪明,只见过许文野打架一两次,就摸明白了揍人的路数。
踢腿、肘击、攻击腰腹,不能打脖子和卤门,不然容易把人打死。
李牧反剪他双手按在地上,恶狠狠挥拳,一拳接着一拳砸向他的侧腰。
李牧恨恨道:“你才是没人要的野种!”
“你爸妈才是早死鬼!”
“你才该死!”
她把那个男同学按着打,揍得他鬼哭狼嚎。
旁边的人拉都拉不开。
初中时代,同学之间不论谁先动嘴动手,只要是打架就算是互殴,影响极其恶劣,全校通报批评。
李牧和那个男同学双双喊家长,双双停课一个大周。
奶奶抹着眼泪把她领回家。
许文野失望的看着她,回家拿出小医药箱,用棉签沾着碘伏一点点给她红肿破皮的指关节上药。
灼热的刺痛令李牧忍不住抽手,刚抽回一个指节,被许文野攥住手腕往回拉。
明明受伤的是李牧,许文野却红了眼睛,纤长的睫毛根部被泪水濡湿。
“我有没有说过,你受欺负了来找我。”许文野嗓子发哑,不复清越,“你当我死了吗?”
“李牧,”许文野极其郑重,一字一句:“没有下次。”
“你打架和我打架有什么区别?”李牧向后仰,靠在沙发背椅,面容疲倦:“不都是打架吗?”
许文野说不出来话。
李牧自嘲笑了笑:“我比你好一点啦,野哥,我的检讨书只用写五千字就够了。”
“不好。”许文野攥紧她的手腕,缓慢而坚定地摇头:“是我教坏了你吗?小牧,我教坏了你。”
他自信不会让李牧学坏,可李牧的打架招式却全是他的影子。
“不要和我学,”许文野落了泪,长长睫毛颤抖着,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坠落,“小牧,我很坏,我一点儿也不好。”
小朋友的手腕细的瘦骨伶仃,这双该执笔的双手却紧握成拳,仿着他的招式去打架。
李牧看着许文野哭,觉得他哭得好看。
像清晨的红玫瑰,花瓣往下滴着露水,不仅丝毫不损它的颜色,反而更加显得真实动人。
从那以后,许文野对李牧看得很严,不许她去青少年禁止去的一切场所。
阿淮忍不住吐槽他:“野哥,你这不是养妹妹,是养了个女儿吧?”
许文野虚睨他一眼,想骂他,顾念着李牧还在,忍了下去,皮笑肉不笑:“有意见?”
阿淮憋着笑,尾调拉得老长:“我哪敢啊。”就差把有意见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许文野冰凉指尖捏住李牧耳朵,往上提了提,烦躁道:“看阿淮做什么,写作业。”
李牧按着钢笔,笔尖一动不动,练习册上晕开一大团墨色,选择题的选项内容被覆盖到只上剩C的上半截。
还好只污了一个选项,又是数学题,只用算出正确答案就能选出正确选项。
那段时间,只要遇上李牧,许文野不抽烟、不喝酒,连衣服都穿得规规矩矩。
许叔叔见了都啧啧称奇。
许文野似乎真应了阿淮的话,把她当女儿养了。
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李牧蜷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把疯狂压在心底,就像把潘多拉压在宝箱的最底层。
直到她从阿淮口中得知许文野和温笑笑分手,许文野彻底变了一个人。
李牧坐在汤面馆里,恍然间又想起奶奶知道许文野和温笑笑分手后感叹的那句话:爱到最后,全凭良心。
许文野照顾她这么多年,她不能没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