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

可是这一切都太短暂了。短暂到他甚至没来得及熟悉她的存在，她就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些关于她的记忆就这样湿润起来，像雨后青苔一般悄无声息地爬满了他的青春。等到再回过神来，他已经抱着这样模糊的记忆独自生活了很久。

他始终记得，高三最后一次看到她的背影。她的脚步轻快，却没有回头。那条路上，他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拐角处彻底消失。

如果知道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任她转身离开。

可是时光留下的证据总是太少了，一包海河牛奶也被打上保质期。青春的标签就这样被撕碎，灌进胃里，被身体消化、吸收，然后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了。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甚至找不出什么多余的物证来证明她的存在。物证是会被消磨殆尽的，剩下的只有若隐若现的、草莓牛奶的香气。

后来他无数次回想，如果那时他再上心一点，多找点话题，哪怕只是问一句牛奶在哪买的，或许就可以跑过去拦住她，延缓她离开的脚步。哪怕只是喊住她，故事可能都不会无故缺失一角。

可惜青春里总是充满了遗憾和迟来的明白。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像积雪一样越积越厚，最终埋藏在心底，化成了一种深深的懊悔与思念。

“当最后的告别，最初的感觉，都浮现眼前。”

少年时代的匆匆一瞥总是可以在心底留下一道不浅的疤，如果不去触碰就不会回响。这倒没有痛觉的疤痕在他心上刻了许多年，直到多年后的重逢，才又让他忆起往昔。

魏晨的目光依旧笃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台下的邱墨却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她感觉心跳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动了，扑通扑通，响得让她的胸口发疼。

伴奏的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消散，魏晨缓缓放下了话筒，台下已经响起了热烈的欢呼。音浪澎湃又震撼，像是要把魏晨淹没在舞台。

他并没有立刻衔接下一首歌曲，而是站在原地，安静地等着，直到音浪渐渐平息。

魏晨谢谢大家。

魏晨我说过，这首歌是要送给一位特别的朋友。

魏晨笑了笑，听着音浪再一次雀跃起来，也不急着继续说下去，而是耐心等待。

他知道自己在今天做出这样的举动会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是也已经完全具备了保护邱墨的能力。

正是因为他可以承担这样的责任，他才会选择将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去讲。

魏晨我和她认识是在高中。

魏晨那天她站在阳光下，嘴里叼着一袋没咬开的海河牛奶，眯着眼睛逃了早读。

魏晨我从琴房出来，路过长廊，看见她靠在墙上一个人发呆，就随口问了一句。

魏晨缘分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魏晨这样轻缓地说着，粉丝们愣了一下，随后又开始尖叫。大家似乎都在好奇这个人是谁，是男生还是女生，更好奇魏晨接下来要说的话。

倒是邱墨，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下意识抬头，思绪有一瞬间僵住。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心跳已经快要快要爆表了。

魏晨但一切都太短暂了。匆匆一瞥之后她就消失在我的生活里，很久都没再见面。

魏晨说实话，那时候我并不太了解她。

魏晨她在我的脑海中能留下的物证实在太少，充其量只有一包带有牙印的草莓牛奶。

魏晨我对她的了解是在她离开之后。

魏晨她又转去了别的学校，我问了一圈儿人，才知道她在高中经历了不少不愉快的事。

听到这里，邱墨似乎终于清醒过来。他诉说的这些爱语都与她、与他们的人生经历重合，一点一滴拼凑起只属于他们的过往。

虽然只是青春期的匆匆一瞥，却都为两个人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是邱墨高中时代少有的糖分，以至于她现在再回想起那时候，仍然会觉得感激。

如果不是魏晨随口一句的搭话，她或许早就已经被冰凉的学校吞噬殆尽。久未见光的人连萤火虫都会紧紧攥着，而高中时的邱墨，就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