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

这种笑容不像平日里的随性，而是带着一种笃定与温暖的力量，仿佛要穿透她的防线，直达她的内心。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场馆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是雷鸣般的欢呼声。而魏晨只是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时，他的眼神依然落在邱墨的方向。

魏晨谢谢大家支持我的新歌。

魏晨接下来这首歌，我想，我要送给一个特别的朋友。

魏晨望着台下，视线绕了一圈，又落回邱墨身上。一瞬间，他被她的笑容晃了眼，心里却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酸涩。

他看着她，这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孔逐渐模糊，仿佛下一秒又看见了她高中时期的模样。厚厚的刘海，圆圆的眼镜，以及亮晶晶的小虎牙。

如果她高中的时候没有经历那些暴力，或许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明明可以一直那样明媚，一直那样意气风发。可现在却只能在喝了酒以后才表露自己。

她原本可以不用这样辛苦，不用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整个世界，把自己缩在厚厚的壳子里，规避任何人，也规避他。

魏晨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往常那样的温柔。前奏温温柔柔地响起，钢琴声变得缓和。仍然是一首新歌，深情又安静。

他的声音总是很沁人心脾的。像抚平伤口的奇药，带着点私密的情感，歌词也浪漫，其实只为她一个人而唱。

“若耳朵和承诺没碰面，若心愿和未来没交接。也许这样，我们才能，像从未发生轻易翻篇。”

听到歌词，邱墨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几秒，睫毛轻轻翕动着。或许这是他和她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小秘密，除他们以外，没有人能够理解歌词的深意。

邱墨起初是不敢相信的，可是随着歌曲进行，她越来越觉得这是一首专门为她而诞生的歌。某种异样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心脏又一次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魏晨的目光来来回回落在邱墨的眼底，视线离开一会儿就又回到她身边。他的眼眸是湿的，像水晶一样栖息着难以磨灭的光芒，久久无法消散。

“是偏执是坚决，不听旁人的劝，眼看回忆里烽火漫天。”

唱到副歌，魏晨轻轻闭上双眼。洁白的光高亮度、高热度，就这样弥漫在舞台，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身后长出一对儿羽翼。

光的形状总是柔和模糊的，他也是柔和模糊的，不带任何棱角。

他闭上眼睛，在回忆里找寻她的身影，歌曲的情感也越来越投入，一瞬间竟然只剩下他的歌声。

这时才发觉，她其实是一杯度数不低的酒，能让他醉醺醺地记起从前的许多事情。他有点晃神，仿佛口中仍残留着那股甜甜的滋味。

他记得当年目送邱墨转身离开时，他还试图说些什么，诸如“你刘海有点遮眼了”，或者“你这样喝牛奶很容易呛到”。

可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把牛奶收起来，看着那个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开，此后再也没见过，却又支撑着他度过一整个乏味的高三。

“甘愿沦陷却逃不出生天，沿途的伤准撰写不准磨灭。微蓝的从前，回头已被覆盖大雪，爱怎么溶解。”

再后来，在他毕业之前，她又一次转走了。他不是没有打听过她转校的原因，但都只说是因为融入不进新的集体。

可是魏晨知道她是转校生，转校生再转校本就很罕见，如果不是被人欺负了，根本不会转得那么勤。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再多做一些、再多帮一些、或者再多关心一些，事情或许本不会这么发展。

“若那时没抬头就擦肩，若朋友没进化再远点，向往的一切是不确定的冒险，万分之一有多珍贵。”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同时又有些懊恼，懊恼当时自己只沉浸在失去初恋的痛苦里，以至于错过了那么多本应该美好的事，也错过了可以关心她的契机。

但即便如此，他却还会在路过她班门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想起她眯着眼睛喝牛奶的样子，想起她笑起来的样子，想起她逃掉早读的姿态，在阳光下发呆…

至此，他才发觉，好像他的青春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