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栩重新坐进驾驶座里，她擦了擦后视镜，等程梓璃上车后打火，把车往市区开去。
一路上断断续续看到有行人匆匆，手里提着小包小包的物资。她们在蓝市走了半天，居然没在市区里看到一只丧尸。
恰恰相反，这里甚至仍然残存着一星半点的烟火痕迹。程梓璃眼眶红红的，现在看着勉强还算得上正常的市区街道，不由得两眼汪汪。
林栩把车停在人相对比较多的一个路口，下车前不忘用又脏又旧的坐垫盖住大部分物资，只随身背了必要的一个包。
程梓璃看着那个包，包并不算小，可自打认识之后林栩始终背着这个包，实在算不上方便。程梓璃没多说什么，多看了两眼便没后文了。
她和程梓璃都不熟悉蓝市，林栩左右观察了下环境，见不断有人从长街另外一头拎着物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她抿了抿唇。
程梓璃随手拦下一个人问：“老乡，这里还有卖物资的吗？”
那个人警惕地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程梓璃和林栩的衣着——大概她们穿得实在太脏，眼睛扫过接连不断的干涸血迹斑点，一副刚逃难过来的样儿。
男人放下心，答说：“早就没卖的了！害，前两天政府的救援部队才刚来，每天按时按量的老百姓发物资。”
他提了提手上的袋子给程梓璃看。
“噢——那政府是准备带队撤离了吗？”
“丫头，你们是从别的地儿过来的吧？”
男人紧了紧衣领，左右探了探脑袋，反复确定没人，才靠近了压低声音：“政府还不撤离——！”
“他们准备在这边停一段时间才走呐！说是要统一检查异能的分化天赋。政府现在大概准备要大规模培养异能者了。”
听到这里，林栩挑了挑眉，并不太意外。
她早就想到的。国家不可能置百姓身于不顾，既然已经做了让幸存者们分批次转移向首都，自然是有一定目的——
培养异能者。
普通人在末世究竟能有多大的生存几率？相比起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尚且拥有能力的异能者简直是上天赐予的福音。想要保住人民百姓，就必须有人在前线冲锋。
……异能者必定首当其冲。
至于被转移至首都的普通百姓们——想必上边已经在加班加点修建人类基地了吧。
见两个人没说话，男人声音压得更低：“你们可别在外边乱讲……我也是昨儿个领物资的时候偷摸儿听着的。”
“从咱们这儿开始，再往南的地方——不说别的省，就连红市也已经沦陷了。蓝市其实根本也撑不了多久的……为啥撤退部队还要浪费时间在这儿停着待着不往前走嘞？”
程梓璃下意识捧哏：“对啊……这是为啥？”
男人说得起劲儿，现在有人捧哏更是说的热火朝天，一巴掌拍在程梓璃肩膀上说：“你傻呀？肯定是出问题了呗！你是外地来的不清楚就不清楚吧！据说是有一个异能者感受到了不对劲儿，死活不愿意再往前走，硬说要多等几天。
政府部队没办法，只得在蓝市停下来。听说这个异能者等级还蛮高的，估摸着部队里大部分物资——尤其是晶核一类的，都用来养着这些异能者了。”
程梓璃大张嘴：“真的假的？这么玄乎？”
男人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妹子，政府现在确实在大规模收纳异能者，异能分化概率大普通人的也一起收，连带着给的物资都比普通人多。”
“妹子你要是有兴趣觉得自己行，可以去试一试。”
此刻，程梓璃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振铃。
男人尴尬地抱紧物资，抿了抿唇，讪笑两声匆匆走了。
两个人继续并排在街上闲逛。
不远处，是一个大学校区。硕大的校碑旁边扎了一个大大的蓝色帐篷，人群的队伍排了不短一段距离。有孩童的苦恼的吵嚷声，抱着小孩儿的女人忙着哄孩子，可她的嗓音几乎全全沙哑，只有气无力地重复着：
“乖宝宝……不哭了不哭了……”
林栩的目光被吸引住。
她静静盯着那个哭闹不止的小孩儿，他其实还挺胖的，哭的时候一团脸皱在一起，脸颊上的肉挤得眼睛只剩下一条小小的缝儿。
小孩儿的哭声震天响，却并不见一滴泪。他整个人压在女人的臂膀里，活像只沙袋。
前边排着队的男人面露不耐，左右短短踱了一步，眉头紧紧锁着，女人求助性的目光递过去，却只看到男人冷漠的背影。
他双手环抱着，听到他的儿子哭闹，尽管不耐烦也仍然尽职尽责地转过身瞥了一眼，父亲的责任让他尽到，仅此一眼，他又冷漠地转过去了。
小孩儿也许是被吓到，可他实在哭闹得凶，抽噎了好几声才平缓下来。林栩收回目光，一路走到了大学门口。
帐篷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员，正一边登记信息一边将打包好的物资递给排队的民众。
林栩走上前搭话：“这里是政府免费发放的救济粮吗？”
女警员闻声回过头：“是。不过你要领粮食的话，得先去后边排队。”她话语间带着匆忙，说是“回头”，其实也只是匆匆扭过头瞥了一眼，就又继续忙她的一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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