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宁静祥和。
好吧我承认用这个词描述停尸房不太准确但程梓璃确实觉得祥和了……
程梓璃收回刀，反复确认不再有抽屉像嘴巴一样张开，松了口气，向柜子靠近。
几间抽屉突然猛抖！
程梓璃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激灵！
“哎呦吓死我……你到底还吃不吃啊喂……问你吃不吃不说话，靠近你还吓唬我……不讲武德知不知道？！”
柜子又没动静了。
程梓璃气急，上脚踹了两下——柜子吃痛尖叫！仿佛被用力挤压的、极其尖锐的叫声！
程梓璃蹲下捂住耳朵，生怕耳膜被这声音穿破。
“啊啊啊我受够了！什么破东西！踢你两下怎么了怎么了！不可以吗！”程梓璃受不住，左手握着匕首狠狠插进柜子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
半晌，柜子终于打开一扇抽屉：“我委屈。”
出乎意料的粗壮的嗓音。
程梓璃也气，拔出匕首拍了拍柜子：“我都还没说啥吧？你委屈？你还委屈上了？？”
柜子沉默半晌，又听到它说：
“可是。他们抢我干粮。”
“我好不容易填满了每一张嘴巴，还做了风干处理，完整的、不容易坏掉的干粮……我好不容易填满的。”
……程梓璃沉默了。
它一副仓鼠一样的样子到底是玩哪样啊喂！！
程梓璃无语，安抚性摸了摸柜门。
……
林栩干脆扔下刀，单手支着地面，微微侧过头看着少年脏兮兮的脸庞。
大概被火场浓烟熏的吧，大半张脸黑着，现在蹭着土灰显得更加狼狈。
林栩大概隐约猜到少年的异能力。他却始终与她肉搏，想必大概是受到了某种限制。
天色昏沉，林栩透过夜色看着少年的眼睛。
如此明亮。却像一潭死水，仿佛只是麻木地反射着月光才显得亮一些。
“你很像我从前的姐姐。”
他哑哑开口，用胳膊挡住眼睛，林栩静静听他讲。
“我从前，是被她捡回福利院的。
“分明她自己瘦骨嶙峋，她的老爸老妈也不愿意养着她、抛弃她。我那时候还和野狗抢吃的，也连带着冲着她嘶吼。
“她被吓得像只兔子，连头发丝儿都在打颤。”
说到这，游野一耸一耸的笑了笑。
“小姑娘小眼睛红红的，真像只兔子一样。
“明明自己害怕得要死，明明自己才是没人要的累赘，偏偏还想着要把我带回去。好像去了福利院一切都会好起来。
“连福利院里的妈妈都说她闲得慌，不知道她哪里来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林栩怔了怔，问他：“她也是孤儿吗？”
“我不知道。也许她不住在福利院。”少年顿了顿，抿了下唇，“我永远找不到她。从来只有她主动来找我的份。”
“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都讨好她、喜欢她，说她是天使的女儿。”
“可她说她讨厌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是强盗。”
林栩垂下眼睛，没追问没什么，只是把方才扔在地上的匕首收起来，示意他继续讲。
“后来？哪里还有什么后来！福利院被里面的一个孩子一把火烧没了。你看，我又继续流浪了。”
“那她呢？”林栩问，“为什么福利院里的孩子会纵火？”
少年笑了。
“因为她啊。因为她在午饭的时候兴冲冲地告诉我，她今晚会留下来，住在福利院里。”
“火源就在她那晚睡的房间里面。当晚等到警察和救护车赶到时，福利院怎么都救不回来了。
“活下来寥寥无几的孩子都被吓哭了，听到火源在她的房间里，就不由分说一口咬定，把罪责全推到她身上。”
“后来听警察说，她的房间从外边被堵死了。”
林栩看着他用胳膊遮挡住自己的脸，可是分明有悲伤从缝隙里流出来。
“所以她死了？”
“我不知道。”少年哑声，“我找不到她的尸体。当然……也可能是我认不出来。火太大了，被找到的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
“……可是她好无辜。”少年忍不住，带着微弱的啜泣声。
两个人沉默半晌。静得像黑夜中两盏坏掉的灯。
“所以，尽管以前在福利院，也没有人给你一个名字吗？”
少年转过头来，神色是湮没于夜色中的晦暗不明。
“那我给你一个名字吧。”
“叫你游野，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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