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林栩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两个高大的陌生背影，在她年幼时尚且曾经居住过的房间里。
男人手忙脚乱冲泡好一瓶奶粉，女人摇了摇旁边的婴儿床，接过奶瓶结果被烫的一激灵。
新手宝妈奶爸一看就没有照顾小孩儿的经验，慌慌张张又重新把奶倒在碗里，等凉一些后又喂给小孩。
而林栩，全程像个局外人，坐拥上帝视角，静静看着这一家人幸福的剪影。
再转过头看，是几乎血腥的破碎。
男人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撞开家门，跌坐在沙发里。
女人闻声又重新拍了拍孩子，小心翼翼关上房门出来照看丈夫。醉酒的丈夫胡言乱语一通，一把甩开女人的手。
酒瓶被他砸碎在地，巨大嘈杂的声响惊醒了酣睡的小孩儿。
林栩怔了怔，想扶住那个女人，可女人的身体轻飘飘穿过她的手臂，又重重摔在地上。
她仿佛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想跑过去关上卧室的门。
可是来不及了。被吵醒的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另一只手还牵着被精心梳妆打扮好的洋娃娃。刚揉完眼睛拉开门，甚至还来不及叫一声“爸爸、妈妈”，就看到醉酒的父亲提着斧头走向妈妈。
她来不及喊出声，男人提着斧头的手就重重挥下去。
一下、两下、又一下……
血浆迸发。地板砖被砸得震天响。
林栩挡在门口，背对着那对男女，可画面仍然仿佛固定的电影片段一般，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回放。
斧头嵌进地板的声音像一语忘不掉的恶咒，深深刻在洋娃娃的脑海里。
林栩呆呆地坐起来，天蒙蒙亮着一点，她盯着地板上干涸的血迹斑斑，和梦里的场景渐渐重合。
她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意识到嘴唇实在干，她下床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就往嘴里灌。
林栩很少这样奢侈地喝过水、吃过东西，连带着程梓璃也很少喝水吃饭。
她一口气喝完一整瓶，才回过神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烦人。
林栩晃了晃脑袋，勉强让自己清醒过来一点，然后抱着背包走出办公室。
不知道程梓璃有没有大体检查过医院其他地方，林栩才刚来一周不到，想着，她一间一间房检查着。
绷带、药品、手术刀，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被林栩塞进包里。她有些懊恼没提前囤物资，现在才过着的那么拮据、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和普通医院差不多的布局，林栩推开手术室的大门，平静地看着手术台上可怖的尸体。
孕妇。
像是正在生产，两条腿还大张开着，小孩儿的脑袋都冒出来了，可大概已经过去太久，只剩下一具已经发黑的、无声无息的死尸。①
孕妇的手臂上还残存着被啃食的痕迹，明显这场手术被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暴力的打断了。
林栩没在理会，收拾了下旁边摆放的医疗用具，无意蹭了下孕妇的腿，整条腿迅速干瘪下去，像一只漏气的气球。
林栩愣了愣，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上。
没道理。末世爆发也不过三个月左右，谁家好尸体被晾了三个月像气球一样瘪掉的……
总不可能，她就剩下一副空皮囊了吧？
林栩沉默，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孕妇。
年轻。
看上去比程梓璃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尽管已经死去，仍能从骨骼面相看出生前长相俊美。
林栩不可置信地又碰了碰她的另外一条腿，毫无意外地如气球般飞速干瘪下去。
“好奇怪。按理说，尸体在48小时后会由于气压作用呈现巨人观的现象。而这具尸体，除了发黑发硬……仿佛和死去不久的尸体别无二致。”
“干尸吗……也不像。是由于末世能量波动的影响吗？”
林栩翻了翻那条干瘪下去的腿，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尸体两腿之间。
那具死婴，也许是被活生生憋死的。
刚出来不过一个头，脖子还被死死卡住，大概正是这时，不知什么东西突然暴力闯入，打断了这一场生育。
可怜母亲还来不及把孩子完全生出来。
婴儿的脑袋已经彻底萎缩下去，整个脑袋呈现出一种恐怖的黑紫色，像桂圆的核被放大，黏在那里。
①文章中所描述三个月后仍然保持人形的尸体纯属虚构喔~现实中两天左右就会出现巨人观，等到三个月基本肉身都腐化不见啦~只剩下白骨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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