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群架

这天是四中开学的日子。按常理来说，新学期家长应该去学校一趟，不过时盛一大早就出门了，扔下一句“你开学关我什么事？是你开学又不是我开学。”

　　时长生很想也扔给他一句“谁让你是我爸？是你当爸还是我当爸？”

　　不过这样不但不起作用，他还有可能会迎来一场打骂，连学校都去不了。

　　时长生踩着六点十五出了门，希望能早点到学校。

　　四中出了名的风景优美。

　　时长生来之前查过不少照片。

　　照片上校园内蒲公英盛开，一阵微风吹过，它们忽闪忽闪，舞成花雨，犹如一场梦中幻境。

尤其是秋天时，秋风吹进了校园，吹黄了校园中的树，蝴蝶在空中飞舞，地上像铺了一层黄色的地毯，校园里花香弥漫，沁人心脾。

　　不过现在不是秋天，时长生也没有注意这么多。到了四中校门口，看了看时间还早，打算去门口的早餐店买杯豆浆喝。

路过一个小巷子，里面隐隐传来争吵声。

　　“你什么意思？”

　　“我明哥是你能说的？”

　　“废话这么多，那个人在哪？”

　　“我们他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堵着我们是什么意思？”

　　“行啊，不说，”一个少年慵懒的声音响起，“不说就别走了，上！”

　　这个声音听得时长生浑身一颤。

　　这是叶无明的声音。

　　要死了，他碰上叶无明打架了。

　　他往小巷里看了看，那几个被打的还穿着四中的校服，显然是四中的学生，也算他的同学。

　　同学有困难不能不帮吧？时长生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咔嚓”一声，叶无明往他这边看了过来，眼神冰冷刺骨。

　　完了。

时长生暗骂一声，转身想跑，却被叶无明抓着后衣领拽了回来，接着，又按住他的肩膀往墙上狠狠一掼。

　　时长生轻轻“唔”了一声，墙凸凹不平的，后背硌得生疼。

　　叶无明微微低头，眼中戾气弥漫：“手机，拿来。”

　　时长生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稍稍一挣扎就会换来对方更用力的钳制。

　　叶无明拿了手机，十分麻利地删了照片，眼眸轻轻瞥过时长生：“管什么闲事。”说完，松开了手。

　　时长生被他按得疼，正气得不打一处来，忽然感到放松，想都没想自己和对方天和地的差距，回手就是一拳。

　　叶无明轻松避开，抓住时长生的手腕又把人按在了墙上。

突然间跟墙来了个亲密接触，时长生默默地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好的跟叶无明打什么？

　　打得过吗？？？

　　“管什么闲事，昨晚都没见你这么英勇，今天就知道拍照留证据了，怎么，看老子不顺眼？”

　　原来这人对时长生有点印象，毕竟这张脸很难让人记不住。

　　叶无明好听但是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听得让人汗毛直立。换个胆子小的人听了可能当场跪下来冲着叶无明痛哭流涕：“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但换成时长生的话……

　　哭？荒唐，他不要脸的？

　　时长生胆子不算大，但莫名的自尊特别强，属于那种宁可被打死也不愿意说一句软话的那种类型。

　　“你哑巴吗？”见时长生一直不说话，叶无明不耐烦地问。他没注意到他扳着时长生的肩膀把对方的手臂禁锢得生疼。时长生又死要面子活受罪，疼就疼着，硬是一声不吭。

　　见对方还不说话，叶无明以为时长生看不起他，被他按着也懒得理他。这莫名其妙地勾起了叶无明的胜负欲。

　　“问你呢，拍照干什么？”叶无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问道。说着，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地加紧。

　　时长生并不是故意不说话，不过是说不出来而已。手臂关节上又一阵撕裂的痛，时长生忍不住“啊”了一声，啊完冷白的耳根又红了。

　　草，丢人现眼。

　　叶无明一怔，发现自己下手有点重。况且这人一看瘦瘦的也不经打，又没干什么真正惹着他的事，也不用欺负人家。

叶无明放开手，倒退两步。

　　时长生皱着眉看着他。

　　叶无明：“没事吧？”

　　听他的声音略显愧疚，时长生感觉这人有病。

　　有事，有大事。

　　我踏马手臂都快被你卸了，这还没事？

　　时长生当然不会把这两句话说出来，不然对面的那个人可能真的断了他的手。

　　憋了半天，时长生硬邦邦地来了句：“手机还我。”

　　叶无明眯了眯眼，把手机递回去，一字一句地说：“不准拍照。”

　　时长生接过手机，心想不拍就不拍，大不了直接举报。

　　其实他上这么多年学，压根没举报过什么人。

时长生转身想走，却又被叶无明拉住：“等下。”条件反射似的，时长生觉得手臂又开始疼了。

　　叶无明：“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时长生：“……”

　　这人有病吧？？？

　　时长生简直快崩溃了，他没想到早点来学校会碰上这么一堆事。脑子一抽拍了个照，手差点没断，现在这又有个无赖拦着他不让他走，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时长生转过身来：“不管你们有什么矛盾，打架总是不对的，尤其是在我们学校门口。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四中学生，我总不能看着同学被欺负还袖手旁观吧？”

你就应该袖手旁观。

　　叶无明心想。

　　“你四中的，怎么不穿校服？”

　　“刚转来，没校服。”

　　“几年级？”

　　“高二。”

　　有意思。

　　半晌，叶无明低低地笑了声，时长生听得不太真切。见对方眼尾染上笑意，衬得一双凤眼别有风流，眼底的阴冷散去不少。

　　叶无明上前两步勾住时长生的肩，似乎他是他的多年好友一样，时长生不禁缩了缩。

　　“朋友，认识一下。我叫叶无明，叶子的叶。”少年声音低沉，带着变声期的那一点沙哑，“你呢？”

　　这样子，似乎刚才把时长生按到墙上的那个某某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长生，时间的时。”时长生不耐烦地说，“你松手，我快迟到了。”

　　叶无明又低低地笑了声。

　　时长生。

　　好一个“打抱不平”的好学生。

　　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好不容易摆脱了叶无明这个瘟神，时长生急急忙忙地往班里赶去。

　　高二七班在二楼，时长生刚开人生地不熟的，在一楼转了一圈没找到才想到二楼。

　　进了班，座位差不多都满了，只有靠边的最后一排和第一排有两个空位，大概是学生们嫌坐在那里看不见黑板。

　　时长生不在意这个，他视力好，拎着书包去了最后一排。

　　同桌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男生，打了个招呼，继续看书。

时长生刚刚收拾好东西，班主任就进来了。班主任是一个中年男教师，叫孙敬，中等身材，戴着一副厚眼镜，手里拿着报名表，走上讲台。

　　“都到齐了吧？”

　　”报告。”一个声音从后门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时长生手一抖，函数线直接画歪了半截。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