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月上中天。晋王府外,巡防营的人,持枪而立。
晋王在府内,把玩着那把白衣剑。
软剑柔而不软,晋王持着,掰弯成月牙,再一松手,声脆,剑身盛了寒光,剑尖发颤。
晋王满意的侧耳倾听,双眸垂下,看着剑身上的刻字,“白衣。”
周子舒重新着了那一身黑衣,褪去了恣意江湖的懒散,三千乌发,也尽数被挽起。
侍卫推开屏风,周子舒垂下眼,遮掩住神色,端得是一派神态自若。
侍从似乎还有些怵他,拿着瓷瓶的手,微微颤着,仍是上前一步,斟酌了话语。
“周统…周公子,请。”险些说错了话,连忙改口。
周子舒不语,只是任由侍从将药瓶打开,再鼻下轻晃。心中只觉好笑,自己早已失去味觉,这软筋散,如何有用,虽如此,面上仍是平静。
另一小侍手中捧着粗绳,上前一步。
周子舒只分了片刻眼神,冷声。
“都服用过软筋散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周公子得罪莫怪。”
周子舒的眼神冷了几分,仍是伸出了手。小侍三两下捆好,退至一侧。
“走。”为首的人一声令下,众人随之而去。
周子舒被夹在一众人等中间,缓步而去。
行过府内陈设,只比从前更加奢华,周子舒轻叹一声,不再将视线分给府内装潢。从前走了无数次的路,如今却分外陌生。
廊下站满了侍卫,不见一丝声响。
侍卫押着周子舒进入大殿,在下阶驻足。
晋王用软布擦拭着白衣剑,一寸一毫,难得多了耐心。听得脚步声,也不曾抬头分出视线。
周子舒抬眼,望向晋王,早已陌生的令人心寒。
“王爷。”段鹏举拱手,轻声唤了。
“知道了。”晋王的言语里,淡淡的,令人听不出情绪。
“鹏举啊,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迅即,出言支走了本想看热闹的人。
段鹏举闻言,猛的一抬脑袋,加重了语气,“王爷!”
“退下。”晋王语气里,也多了一分冷意。
“是。”段鹏举收回视线,途经周子舒身侧,紧紧凝视着面前人,淡淡道,“走。”
大殿气压顿时低了,空荡荡的,独有两人遥遥相望。
晋王终于回过身,“子舒,你不会进来看看孤王吗?”
周子舒只是沉默着,半分目光都不曾分与他。直挺挺站着,任由晋王一步步上前。
“你这架子还真大,还非要本王亲自来迎你。”晋王把玩着手中的剑,似笑非笑。
“王爷。”周子舒冷声出言,“故土已然毁了,故人,故剑,也不必留了。”
晋王神色自若,一挥剑,挑断了捆绑周子舒手腕的粗绳。
周子舒愕然,呆愣的望着突然断开的粗绳。晋王却不再理会他,自顾擦拭着剑身。
“好剑啊,应当回到它主人的身边。”轻轻的,似乎有叹息之声。
周子舒抬眸,撞上了那对满是算计的眼睛。
“跟我来。”晋王回身,“我为你准备了一坛好酒。”
周子舒敛下神色,微微叹息,仍是跟上了晋王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