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蒂（上）

十二少看着屏幕打得火热，使出一套连招后，将对面你操纵的角色打倒在地，他兴奋地喊：“耶！我又赢咗！”

“哼...”你泄气锤了一下街机，“小十二都不让让我。”

“来，再给你一次打败我的机会。”他拿起游戏币就要往里面投。

“算了算了，我不玩了。没心情。”你将手肘靠在机台上，手掌撑起下巴，一脸不悦。

走路心不在焉，没心思追漫画，就连游戏都没心情打，十二少见你今天不对劲，伸头过来凑在你面前，仔细观察着你的表情。

你被他盯得不自在，轻轻推远他，将头别过一边。

发觉今天信一也是这种状态，他不忍戳戳你，但没指名道姓地说：“吵架啦？”

你皱眉瞥了他一眼：“要你鸡婆？”

眨眼的时候，你的睫毛扇得眼里的光又熄暗了一些。

十二少轻笑，果然没猜错：“有话就说啊，憋在心里干什么？这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听出他的一语双关，可是你无法跟他说自己喜欢信一，也无法面对吵架后的信一。

见你看着他不说话，十二少继续：

“第一次见面你根本不怕我，为了本破漫画书又是耍赖又是比赛的，怎么几年过去，反而变得胆小起来了？”

你挥拳砸了他一下：“谁耍赖了！”

十二少呵呵笑着，摇晃身子撞了撞坐得正经的你。

“开心点啦，我给你买高达最新的贴纸好不好呀？”

“呼噜噜...”你低头意识到是自己身上发出的声音，捂着肚子说，“我肚子饿了...”

你在茶餐厅打包了猪扒饭和干炒牛河，说要拿回城寨看望母亲，十二少站在街边与你道别，看着你走远的背影：

“啧...明明是她砸我，怎么最后是我花钱哄她了。”

他不爽地将钱包塞进口袋，一辆汽车驶来停在他旁边，车窗摇下来，TIGER哥戴着墨镜，一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

“谁啊？你新扣的女仔？”他没认出走远的你。

“怎么可能！”十二少笑着否认。

“上车，”TIGER哥一挥手，“晚上有个饭局带你去。”

十二少高呼，“好耶！”蹦蹦跳跳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

推开门，发现母亲挨在沙发上小憩，地上散落着酒瓶和杂物。你在茶几上放下打包袋，蹑手蹑脚收拾起来，将垃圾袋打开，轻轻放进瓶子，又将其他垃圾打扫进另一个袋子。

你从里屋拾起要洗的衣服一件件搭在小臂上，厅里母亲倚靠的沙发扶手上还有一件，你轻轻拉扯出来，母亲醒来。

她揉揉眼睛缓缓撑起身子，“姻姻回来啦？”

听语气她今天状态不错，你指了指桌上的食物：

“还温着，快吃吧。”

她没有着急吃饭，坐着看你起身将衣服丢到水池的盆中，打开水龙头等待一会儿，泡完了衣服，回到厅里坐在茶几边分给她一个盒子。

母亲接过去拉开筷子在里面巴拉了几下，挑出几块猪扒夹到你的盒子里。

你皱眉转身想要避开：“嗯...我不要。”

母亲看见你的抗拒，动作拘束地收了起来，看着你低头扒饭的样子，她淡淡地说：“你瘦了，多吃点。”

你动筷的手停下来，想到这些日子的劳累和委屈，鼻头一酸，深呼吸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只一瞬间便恢复正常。

飞快吃完手中的牛河，你去洗衣服，母亲坐在厅里吃饭。

晒衣服的时候，你听到她回屋打开衣柜的木门，在里面翻找了什么，小心翼翼来到你身后，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你。

你踮脚把衣架挂上绳子，回头看见她手里拿着一沓零钱。

“干嘛？”你有些不耐烦。

“学费还够吗？或者拿去买点新衣服？”她试探道。

你接过那沓钱，走回里屋，拉开衣柜放回她收钱的饼干盒子里，母亲跟着你的后脚进来，你合上盖子对她说：“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等我毕业工作，咱们就搬家。”

母亲没有再多说，她跟在你屁股后面站在门口看你下楼，你走到转弯处她叫了一声：“佳姻！”

“嗯？”你停下脚步，但却不敢看她。

“你瘦了，注意身体。”

“嗯。”你继续下了楼。

站在里屋说话的时候，你突然发现母亲的头上多了几缕白丝，眼角的沧桑也加深了些许，还有，你看见饼干盒子旁边放着她年轻时候的怀表，上面嵌着父亲与母亲的合照。

“才子佳人，美好良姻。”

你似乎明白了母亲为何要给你起名叫佳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