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朱]狗不是爱情骗子
又名《莫妮卡》
一发完结 全文2.1w左右
千禧年背景 狗姐文学非常规救赎向
浪漫悲观机车手苏&跨性别认知障碍朱
他们接的吻像DVD机里被不断慢放的爵士乐,在夜晚把孤寂与性误解成了爱情。
嘉陵江的水沉默着翻滚着,吞下二十世纪最后一夜的月亮,南滨路街上每家酒吧都闪着五彩霓虹灯,音乐放得震天响。
“干杯一-"
今夜,万人空巷,无数呐喊声归拢成一句,连夜空都被LED灯束照亮,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千禧年庆贺。九九年末的重庆,漫天星辰都几乎变成了酒杯里的浮沫,纸醉金迷间是一幅幅写意众生相。欢呼间酒吧里充斥嬉笑怒骂,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们汇聚于此,他们共同高举盛着各色酒饮的玻璃杯,静候钟摆滴答滴答,倒计时在呼吸交杂间逐渐归零.
三、二、一、
指针在此时摆正到零点整。
那一刻,所有噤音的声响,一如音浪包裹起的泡泡,于瞬息间破裂震荡出滔天的欢潮,
苏新皓被好友簇拥跟着一道欢呼,可他似乎不是什么派对的老手。有人起哄要玩酒桌游戏,叫他再去开瓶酒,苏新皓便应声拿来了红酒,却竟是试图用手指掰开酒瓶的木塞。.
这人经验缺缺,眼下才发觉自己指节压根使不上力气,索性他就换用了牙齿来咬。
在木塞终于被巨大冲力拔开的刹那,飞溅的红酒液从瓶口猛然喷酒而出,无意间就沾上了隔壁卡座一位姑娘的裙摆。
苏新皓手忙脚乱地抽出衣袋里装的手帕,转过身去向人道歉。他目光触及到姑娘氤了红酒的裙摆,上好的陈酿落在那块深红布料上面,被打湿的痕迹竟是不怎样显眼。
他递过去自己叠好的干净手帕,又连声说了许多句“抱歉”,随后抬起头。仅那一瞬,昏黄的酒吧;灯光直射进他眼底,苏新皓被光线刺激得眯起眼睛,这才堪堪看清了面前人的脸庞,
眼前的姑娘约莫二十岁出头,正顶着满头眼下最时兴的大波浪,垂下眼瞟看向自己泼了酒的裙摆。她的目光同样被苏新皓的动作牵引,于是也定格在了涤纶面料的红酒渍上。
姑娘大抵是没料到这样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接下手帕过后,她的心神实在被拥挤人潮搅得有些乱,于是连问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只软下嗓音,指着被污脏的裙摆,同对面的人轻声说了句:
“先生,您要记得赔我一杯酒。”
话音刚落,耳畔的静响再度被嘈杂人声淹没。舞池的音响放起了舞曲,推杯换盏的青年人们端起酒杯往霓虹灯亮起的空地蜂拥,苏新皓还来不及与她交换姓名,就被好友拽着胳膊拉进了舞池的边缘。
鼓点还没敲起来,音响里放得震耳的是爵士苏新皓苜名右此少警滴散乐。苏新皓莫名有些兴致涣散,边懒散地跟随律动摇摆,一边漫不经心支着耳朵听好友介
绍,说jezz乐是由什么贝斯和钢琴演奏的,他从报纸上读到过,却从没亲眼见过这两种西洋乐器。苏新皓只记得自家汽修厂那条小路边有家西洋商品铺子,胡子花白的老板在橱窗里放着一把梵婀玲,琴身似乎是枫木做的,染着漆色,价码标得天花乱坠。
他放任思绪乱飞,从梵婀玲联想到店铺老板柜台上摆放的照相机,听老头说那是个稀罕玩意,他宝贝得很,也不舍得使出来用。唯一见他搬出来使过一回的那次,是最近西洋铺子门口闷了好几年的吴花终于开了苞,那天老头难得在店门口挂上了折价的告示,喜滋滋拍了好些张异花绽放的照片,也不知道冲洗出来没
有。
那盆昙花的枝茎实在长得太小了,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模样,开出来的花苞苞却大得惊人,夜里苏新皓骑车路过,正巧赶上花将谢未谢的时候,那样层层叠叠堆砌起来的纯净的白若实震撼人心,只是苏新皓听着老头夸张的自豪描述,心里却莫名生起来半根反骨,比起极致的纯白色,他似乎更爱张扬肆意的红,热烈激品、生生不息。
来不及多加细想,飘渺的一缕烟气先声夺人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感官,苏新皓回过神时自己已然被人群挤到舞池的另一边。音乐不知何时切换到了摇滚乐,霓虹灯也配合着鼓点晃得人眼睛生疼。他循着烟味瞧过去,右肩肩侧,一条酒红色长裙在日光所及之处美艳得尤为猖獗。
咚。
猝然一记沉闷鼓点猛地将乐曲推向高潮,情绪高涨的人们在舞池间狂舞。不知是谁不留神踩住了姑娘裙摆,刹那间她失去平衡,直勾勾地便倒向苏新皓身侧。
舞池依旧喧闹着,只是在那一秒,苏新皓真切地听见了她的呼吸声落入耳廓。
他左手下意识就挽住了酒红长裙之下劲痰的腰肢,扬洒若香水气息的长卷发扫过苏新皓睑颊,叫他四肢僵劲、顷刻便怔愣在原地,甚至忘记要松开自己揽住姑娘后腰的手掌。
直到第二声鼓点敲响,引来又一阵哗闹的浪潮,苏新皓才后知后觉地扶起她。姑娘修身的长裙依旧是先前无意沾了红酒的模样,可她石起来却是浑不在意的模样,disco pub的舞池音乐开得太响,周遭密密麻麻的鼎沸人声几乎要搅敬心池的水。她张了张口大抵是想说些什么,亲何环境太过喧嚣,于足只好抬起了双手比作喇叭状,对若苏新皓的耳畔大声喊:
“谢-谢-一”
周遭的击鼓声这时才逐渐淡下来,下一首歌播放的是舞曲,苏新皓没听清方才她朝自己喊的那一句,不过不打紧。他半躬下腰替姑娘提起裙摆,又学着西洋人的绅士风度做了个略显蹩脚的王子礼,右手在空气里翻出几朵花,掌面朝上地、落在她手边。
因此她顺势便也搭上了苏新皓的指尖。
劣质的彩色灯束胡乱切换着色彩,由红转绿,又转蓝,晃眼的光落到他们脸上,苏新皓虚挽住她的腰肢。在这个狂欢至上的时代,无人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于是他们迎着霓虹灯与喷洒四溢的啤酒沫,在拥挤人潮里转圈、热舞。苏新皓也终于借着夸张刺目的光线,偷偷看清了她的眼睛。
人群散了些,苏新皓也跟着退至铁栏杆的边缘,他从口袋里摸了支红河烟出来叼进迷里又颇有些欲盖弥彰地偏过头去,问姑娘借火。
原是不巧,她手里火机的燃油将将好烧尽了。于是她招招手示意苏新皓走上前来,又叼起自己亮着火星的女土烟,轻轻对准、印上苏新皓口中那根红河烟的末端,
烟草气息瞬间盈满鼻腔,他们身后是荷尔蒙爆发的剧烈狂欢,可面前两种香烟味道交缠,星火当作引线,他们心照不宣地抬眼,双双沉秋地溺于眼下这场似乎太过暧昧的渡烟吻。
临转身前,苏新皓牵住了她衣角,垂下眼睫支支吾吾地问她姓名。姑娘嘴角染起松快的笑意,不知为何,她在那一瞬间蓄意藏起了自己"朱志鑫”的本名,而只挑起眉眼,嘴角弯弯地告诉苏新皓他可以称呼自己Monika.
说罢,似乎她还有些要紧事催着,指节轻轻划过苏新皓掌心又划走,酒红色裙摆被走路扬起的微风带起,只留下掌心处她之间的余温。朱志燕回过头朝他挥了挥手,当作道别,
Monika,苏新皓在心头咀嚼了千百次这个姓名,这几个洋文字与张国荣的歌曲《Manica)同音。苏新皓爱听张国荣,甚至还参与过他1991年香港十大健康形象的票选,送张国荣这名老烟枪当上了健康形象的代言人。
思绪纷飞时便轻易拉不住闸门,他沉溺在回味中,只余光瞥见朱志鑫告别的动作,便下意识对着她机械式地挥手作了回应。直到红裙从视野里消失得彻彻底底,苏新皓才后知后觉地婚然醒悟过来,他似乎忘了要告诉那位姑娘自己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