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我喜欢的是那个披着善良皮囊的许婉晴。”我看着她，想到当年那个温柔可人的许婉晴，不知该对她同情还是痛心，“放你走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这里这么多人，抓住你的也不是我。如果我放你走，会害了别人。”
“世人皆肤浅，谁又在乎真相，喜欢得不过是皮囊。”许婉晴嘲讽地笑着。
“装神弄鬼。”袁素简扫了她一眼，“世上千万人，何止你一人苦。”
“哈哈哈！”许婉晴仰头大笑，“今天我被你抓了我没话说，可你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懂什么？你们从小就被呵护着长大，一个是袁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温家的大小姐，人间冷暖在你们这种人眼里不过是茶余饭后都不愿多看一眼的新闻。”
“我不明白，许家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我问。
“救了我？”许婉晴笑得更疯狂了，“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入另外一个地狱！”
她此刻的恨是对这世界，对所有人和事的恨。
一阵低喃般的念经声从四面八方入耳，许婉晴连着吐了几口鲜血，她脸上的伤口越来越大，头发迅速白化。
袁素简立马上前扯开她的衣襟，只见她两边锁骨上黑气在游走。
温秀言皱眉道：“你竟拿自己做为引子献祭。”
许婉晴笑道：“我用自己的血喂邪煞神，只有我作为引子，祭坛才能真正开始发挥作用。”
我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那么恨韩柏莉，难道你不想报仇了？”
“母子蛊，她被种了母子蛊。”袁素简说。
“母子蛊？”温秀言微微一愣，显然很是意外，没有哪个母亲能对自己女儿做出这样的事。
莫说是温秀言，我一大老爷们都被吓住。母子蛊可不是普通的蛊，说是蛊，其实更像是一种血缘咒。而母子蛊不能自己种，只能请邪神来种。母子蛊被种，母体可以偷孩子的寿命和气运，如果孩子想反杀母体，一定会同归于尽。如果母体出事，一切都能转接到孩子身上。母体死亡，孩子也会跟着死亡。
“呵。”许婉晴歪着头看着我，似笑非笑，“那天在林子里也有你一份吧？”
我承认道：“是我。”
“很快她再也不能活着。”她说着，扑哧笑出声，“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值得你用生命去做一切吗？”我问。
“值得。”她笃定地应，眼中恢复了光彩，“我所完成的一切，是你们这些人永远不懂的。”
“你师父有什么阴谋？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太极玉那么简单。”袁素简说。
许婉晴直勾勾盯着她：“如果为你的家人报仇和知道真相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什么？”
我一听这话，心立马悬到嗓子眼。陆宣说过这是袁素简的疤，谁人都不能揭。
果不其然，袁素简匕首抵在许婉晴脖子上，周围气压都降了几个度。
“你知道什么？”袁素简在极力克制怒意。
“哈哈，我一个快死的人难道还怕你这把匕首？”许婉晴丝毫不畏惧。
温秀言拉住袁素简：“素素，不要被她刺激了。”
袁素简抵着许婉晴脖子的匕首仍是没收回，她脖子上血缓缓流下。
袁素简静静盯着许婉晴半晌，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你没打算给李龙图下蛊。”
许婉晴一顿，旋即撇开视线。
我看着她们两个，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老子又被蒙鼓里当傻瓜了！怪不得袁素简老叫我番瓜。
袁素简成功反杀许婉晴，她收回匕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态度：“你说得你恨世上所有人似的，可偏偏你对他还是处处留情。以他的体质，一旦被下蛊，连我和师兄都不能发现。既然你说你自己作为引子，代表我们其中有一个人不会死。”
这是我完全没想过的，许婉晴竟会对我手下留情。我错愕地看着她，此刻心情堪比火山岩浆沸腾，完全不知所以了。
许婉晴静静的，她没有说话。
我不认为她喜欢我，这一点还是能确定的。
少顷，许婉晴抬眸看着我：“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不求我任何回报的人。”
我忽然有些尴尬，难道她指得是我当舔狗的那几年？哪有什么不求回报，我想抱得美人归！我说道：“我是有目的的，追求女生的时候，哪能不真心。”
“错了。”她说。
“错了？”我问。
她又咳了一口血，看得我有些揪心，想过去给她擦一擦嘴角的血迹。
她往后靠了靠，声音有些轻了：“还记得大二那年我们去昌州的鬼宅吗？鬼宅年久失修，当时上边的牌匾砸了下来，你奋不顾身将我推开。你进医院住了半个月，我以为你会因此作为理由缠着我，或是提出什么要求。但是你没有，你反而发信息安慰我。”
如果不是她提起，我已经快忘记这事了。那时候虎子确实怂恿我借机表白，我再三思考后，不想用人情债给她负担，所以一直让虎子不要再提这事，自己也没放在心上。
我说道：“可能是我知道即使我跟你表明心意，你也不会答应。”
“或许吧。”她笑了笑，这一次是很放松的笑。
看着她开始发皱的皮肤，我知道她在跟死亡靠近。我看了看袁素简，袁素简摇摇头。我心沉了沉，以自己做引子，又怎么会给自救的机会。
“你很想知道我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吧？”她看着我，眼中光彩渐渐暗淡下去，那种对世人的恨多了几分悲愤。
一直没说话的温秀言打断了她：“带着过去离开，对你未尝不是一种遗憾。”
许婉晴看向她：“当年我家曾奶奶以为跟着你们观海阁有肉吃，谁知道进了墓里，反倒叫那日本人拿走了宝贝。好在我曾奶奶事先拆下了机械铜人的剑和盾，让他不能带走完整的机械铜人。我曾奶奶是为了生活不得已下墓，带回剑和盾后，她知道这里头的力量，可她不愿意杀人献祭，而是用自己的寿命去换取一切。她死前担心剑和盾留害了家人，所以把剑和盾一起埋葬了。一直到韩柏莉这辈，剑和盾才被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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