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郭宝坤一纸诉状将范闲告上京都府,许兰陵一大早就来了,顺便带来了这个消息。
“我昨天晚上也去看司理理去了!的确是个美人啊,只不过比起表姐来还是略逊一筹的。”
回想起那司理理姑娘,眉若柳叶,眸若点漆,眼波如丝,顾盼流转,唇若涂朱,轻轻开合间自然流露出一股风情,最重要的是,身材贼好!看的她一个女的都觉得斯哈斯哈的。
说起来,许兰陵的目光不自觉的流连在江南月的身上,表姐虽然生美,但这身材比起那司理理来就略显清瘦了,而且表姐都衣服都并不很修身,出门时又常披着披风,所以具体怎样,她还真不清楚。
正想入非非之际,一本书自珠帘里砸了出来,“眼睛看哪呢!”
许兰陵捂着发晕的脑袋,嘿嘿一笑,缓解尴尬,“今天特别有意思,我想去看看现场来着,所以来问问你去不去。”
“京都府是什么地方,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进得去的?”她语调懒洋洋的,听着没什么劲。
“表姐不是县主嘛!一个京都府还去不得?”许兰陵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灰,又给她递了回去。
“我以什么理由去旁观人家审案?”江南月抬手接过,随意翻开一页。
“呃……”这她倒没想过,“那要不我去京都府门口堵二皇子,到时候让他顺便带我进去?”
“……你认真的吗?”江南月的书啪的一声合上。
她很认真没有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其实也行,你去吧!”秋千吱呀吱呀响,伴随着一阵难以抑制的咳嗽声。
听着这阵咳嗽,许兰陵也就没有问出那句‘你去吗?’,只是徐徐起身,“那表姐好好休息。”
昨晚上窗户没关,再加上江南月没什么好睡相,半夜被冷醒才发现被子掉地上了,然后果不其然就感冒了。
她向来在吃药,所以这些治风寒的药就不便吃了,怕冲撞药性,所以一早上脑袋都有点晕乎乎,昏昏欲睡的。
不过好在她也没什么事,在掬月楼里走来走去,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三楼未做隔间,一整层都铺满了厚厚的毯子,横梁之上挂满罥烟青的薄纱,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其中。
忽有一点琵琶响透此间,只是若要细听,便会发现,这是一首从未听过的曲子。
她墨发披散,衣衫凌乱,浑身未带一点装饰,怀里摆着一把琵琶歪歪靠在软榻上,半晌,她放下琵琶,从软榻上爬起来,又从地上捞起一把奚琴,拉了一曲《好运来》。
正在院里整理葡萄架的素衣听到这动静,仰头向三楼看去,奚琴弦音悲沉凄凉,可这首曲子曲调欢快,刚开始略显突兀,但越听越有种异样的和谐。
正如自家小姐的精神状态一般,诡异又平和。
是的,精神状态跟许小姐学的,素衣觉得相当好用。
将葡萄架收拾好,素衣还要将江南月昨日绘的稿子送去绣楼,离开时,手还在一下一下打着摆子。
江南月拉累了,随地一躺,任由发丝糊在脸上也不想去管。
“今日京都府内,太子与二皇子都到了,太子命人抓了滕梓荆,想要治罪范闲欺君,侯公公带着陛下口谕,言明滕梓荆未死一事他知情,传梅执礼入宫。”
“临走前范闲当众质问太子,当初儋州刺杀,他是否知情?”
“嗤~”江南月掩面一笑,接着笑声愈发响亮,最后又化作不断的咳声,她面色潮红,翻过侧身支着脑袋,面上笑意盎然,“嚣张!他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啊~”
照许兰陵的话说范闲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陈萍萍在原本的故事线还未登场,那范闲又是为何能如此嚣张。
虽然有靠山,但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如此随心所欲,这就是本性使然了吧!所以江南月觉得他有意思,再是什么穿越者也没他这份心性!
譬如她自己。
“再看看。”江南月摆了摆手,衣袂纷飞,带起一片薄纱飞舞。
“不过,这京都府怕是得换人来坐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活路。
重新抱起琵琶,指尖轻拨,一首不知名小调再次溢出。
不多时,听见有人上楼的声响,江南月动作未停,直到那人拨开纱幔在她身前站定,是素衣便回来了。
“给婉儿递帖子,说我明日去看她。”
“你的身体还未好。”素衣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忠心有余,但态度就随意了些,有些事情上甚至不太礼貌,不过也是江南月默许的,她并不太在意这些。
“没事,你知道的,一直是这样,不会更严重。”她曲调一转,刚刚还缠绵悱恻的曲子忽的变得诡异起来,像是上一刻还在与恋人倾诉衷肠,下一刻就化身怨鬼将人扑食。
配上这风扬青幔,竹叶扑嗍的声响,素衣浑身一抖,颇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却听得对方娇笑一声,那眼角眉梢的狡黠,再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也难。
“这就去。”旋即转身,逃也似的从青幔里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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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中,刚从京都府回来,此刻正窝在秋千上晃荡,手握一卷《红楼》看的沉迷。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视线落于词句之上,心思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听说溶溶又病了,今早准备的药材送过去没有?”
“已经送了。”听着他坐立难安,动来动去许久,终于开口了,谢必安靠在梁柱旁,头也不回的应着。
他依旧埋头看书,好似只是随口一问,“病的怎么样?严重吗?”
“不严重,素衣说了,只是风寒。”
“昨天的果脯送的倒是正好,给她吃完药压压味,你看着她吃药了吗?”
“我没见到她。”谢必安握着剑的手紧了紧,问题真多啊。
“我让你去探病,你就人都不见!”装了许久的淡然,忽然在此刻抬起头怒瞪谢必安一眼。
“……你要是想见她,直接去就是了。”
“我!”他梗了一下,又将头埋了回去,摇了摇头,“不好。”
遇上便罢,暂时还不好主动去见,这京都城盯着他的人多着呢!
总有时间的,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