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没再多待就先离开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兰陵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爬起来凑到江南月边上,“表姐,等会儿好戏呢,不去看看?”
江南月有气无力道,“你去吧,我再躺躺。”
……
诗会结束后,开宴席,江南月不仅嘴挑的很,而且还有诸多忌口,故而就不在他府上吃饭,跟许兰陵说了一声之后,就先行回府了。
此时正值京都热闹的时候,只是某条街道上,所有商贩行人都被清离,二皇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一边啃着,一边在周围摊子上翻看着。
“街景气息真好,我这个人就喜欢与民同乐,但又不喜欢人。”
身旁的李宏成正同他说着刚刚范闲派人传话的事,说是范闲听闻流晶河畔艳名,约自己同游。
“约在哪?”
“说是我来定,我是去还是不去啊?”
“自然要去。”二皇子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清了清嗓。
“那约在……”李宏成侧目看他,正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心下了然。
路过一处摊子时停下脚步,手指从摆着一个一个格子上掠过,最后落到一处,捻起一块杏脯丢进嘴里,牙齿一咬,眉头便紧皱。
“就是这个。”他从旁边拾起一个油纸袋,将杏脯装了一袋,又重新拿了一个将各色果脯又并装了一袋,接着朝身旁勾了勾手。
一粒银子从谢必安怀中被掏出,落到了他手上,银子从手心被捻到指尖,又顺手抛了抛才落到摊位上。
将两包果脯往谢必安怀里一塞,“溶溶喜欢,给她送去。”
谢必安不言,却在下一秒离开。
李宏成勾了勾唇,暧昧一笑,“我说这位溶溶姑娘究竟是哪一位啊?这些年藏着掖着的,我也没在你府上见过有这么一位娇客啊!”
“别胡说。”他大步向前走去,留下的风中又飘来一句,“你今天见过她。”
余下李宏成一人满头雾水,“我今天见过?我今天见的姑娘那么多,也没有哪家府上有哪位叫溶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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掬月楼称为楼,自然就不止一层,江南月的书房就在二楼,二楼支出去一块是个小阳台,正是闲来无事赏月看花的好地方。
素衣没事就喜欢躺在那栏杆上,也不怕摔下去。
长书桌后是一张美人榻,平时写字看书累了,随时可以躺下,江南月此时就站在上头,俯身在桌上画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这里可以再改改,腰可以再收一寸……”
不知想到什么,竟痴痴的笑了起来,接着又换了支笔,在颜料上蘸了一笔,“绿色好看,红色也一定好看。”
右边的窗户被她做成了月亮的形状,那边种着几杆青竹,每至夜色,竹影摇晃从弯月窗映入,清清泠泠,颇有意境。
盖竹柏影也,如是而已。
此时,只听得扑索索的声响,竹叶飘零而下,一人踩着竹竿,一跃而入。
江南月头也未抬,“必安啊,我这几竿竹子迟早让你踩断,得让你主子赔我。”
谢必安瞥了一眼,语气听着有些自信与骄傲,“没断!”
他正欲将手中两个油纸袋送到她桌前,只是因为他的靠近,她却忽然弯下身往前一扑,整个人盖住桌上那张不知为何物的画卷,看起来有几分紧张,连一时被打翻都酒也不顾,“你干嘛?”
谢必安动作一顿,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又快速将东西放下退后几步。“东西送到了,我走了。”
说完,不等她回答,就重新朝着那扇窗子飞身而去。
江南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设计衣服这件事,除了之前被许兰陵误打误撞发现,没有别人知道。
之前做这些衣服其实就是因为觉得他生的漂亮,很像她前世养的那些娃娃,她从前也总给他们做衣服,如今有个真人版的,一时手痒,就忍不住想要玩玩换装游戏。
可是这个漂亮娃娃不似以前那种,他不仅是个真人,还是个有特别身份的,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给他做衣服。
只是恰好她手下有个绣楼,可以给人定做衣裳,为了让他去那里做衣服,她还特地给自己做了几身,然后穿着进宫去他面前晃悠了几圈。
他这人其实挺注意形象的,也爱漂亮,她这些样式是与京都以往风格完全不同的衣服,一定能吸引他的注意。
果然没错,后来绣楼就出了一处为他专属定做的了,他的每一季度的衣裳,配饰都由绣楼做好再送上府去。
回过神,素衣已经进来将打翻的酒壶及周围四溢的酒液都处理干净了,并且换上了一壶新酒,又替她斟好。
江南月二指捻着杯沿,将杯中酒饮尽随手一放,又在纸上描摹起来。她以酒入药是真的,喜欢微醺也是真的。
夜色渐浓,屋里的灯一盏盏被点燃,江南月搁置下画笔,整个人往后一倒,闭目养神。
竹影微动,一人飘然而至。
“今夜范闲约靖王世子同游流晶河畔,引得司理理花船动,不过,他夜半离开,将郭宝坤揍了,不仅揍人,还念诗留名。”
衣衫微动,人影消失。江南月的呼慢慢变得平缓起来,素衣抱着一床薄被替她盖上,而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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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上。
二皇子正光着脚丫,懒洋洋踩在椅子上蹲着,面前的矮桌上生着一炉暖锅,正咕噜噜冒着漾,烟火滚滚,他端着碗,将刚烫熟的肉及时捞起,裹着酱料趁热一口下去,烫的他顿时龇牙咧嘴。
谢必安就是此时回来的。
“东西送去了。”这话是肯定,没有一丝疑问。
“嗯。”谢必安抱着剑,立在一旁。
似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二皇子倏地抬起头,“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看到县主好像在作画,可是我靠近的时候,她整个人扑在画上,挡着不让我看,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作画?”他一时来了兴趣,握着筷子的手抵在下巴处,“又怕你看到,会是什么?”
谢必安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看到。”
二皇子一脸恨你不懂事的表情,“你就没问问,再不行偷偷看看呢!”
“县主整个人挡着,一点都看不到。”他总不能上去把人扒开吧!他敢吗?
“算了,就知道你没用,下次我自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