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两人一时间僵持不下。保安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的拿出警棍大声警告
“把手松开！再不配合就是恶意袭击了啊！”
这不能算保安心思敏感。毕竟这儿是不受一般E国法律约束的e城，而且还是专门用来培育战争机器的e种培育学院校门外，就算发生像大型枪击事件也是不足为奇的。
矮了e一个头的小姑娘力气大的可怕，她单手控制住e，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浅的像一汪清水的的蓝眼睛上移直撞上e紧绷的眼神
“对不起，这是我长官的邀请函。”
她将手掌摊平，好让e看清戒指的全貌。
手臂被松开，留下一圈红印与淤青，重获自由的动脉挣扎着将血液输送到因缺血而冰冷的指尖。他能听见自己不停杂乱跳动的脉搏，连带着心脏也砰砰的击打着耳膜。
那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金饰，比正常成年男性的手指尺寸小一些，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什么特点。
然而e不论如何都能认出来，这枚戒指——是凪止一直戴着的尾戒。
女孩为他留出愣神的时间，e第一时间拨打了凪止，他无比盼望着自己一定是认错了，电话对面三秒后就会响起自己熟悉的声音。
但没有人接电话，知道彩铃的音乐结束。这还是e第一次听完凪止的电话铃。
这不是请，而是赤裸裸的威协！
e胡乱猜想也许对方只是偷了凪止的戒指，他的手机也正巧没电关了机。毕竟凪止那么聪明，怎么会被轻易抓住?
但万一呢，万一呢?这不是关于他自己明哲保身还是卷入纠纷的决定。在e的价值观中，一切危险只要牵扯到凪止，那都不亚于灾难。如果凪止出了什么事，对他带来了什么像丢了一只眼睛那样的伤害，那对e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了。
生命首位，荣耀至上。但e从未把凪放在道德的排序范围内。
用凪止来威协e实在是太过狡滑。对方咬定e不敢凪止上来赌这个万一，所以在e向保安点头示意没事后，校门外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在沉默的等待着他。
车内很宽敞，e坐在右排，双手交叠着。他的右口袋有一把军用折叠刀，手机被司机没收。车内除力气很大的少女就剩一位战斗力不明的司机。对方是否有枪还是未知数，这种情况下理应静观其变。
不知明的路七拐八拐，在第五十六个转弯后突然停下。e被推搡着下车，双眼也被黑布蒙上。少女反剪他的手腕在身后不急不慢的前进，
荒凉一片的路上只下嘶哑的风声，失去视力使e紧张而不安。似乎是大脑想帮他放松放松，e莫名回忆起小时候的射击课。
定点狙击的正确的方法是用主视眼射击——这是融雪老师教过的内容。但当时那节课凪止也不知在想什么，在开枪的时候闭上了左眼，于是他在全瞎的状态下荣获负五十分的好成绩。
至于为什么是负的……他那精准的一枪练习用子弹差点打中监考的最末老师。
不过最末老师已经……
“啊……”
在看不见时分心一听就是个危险行为，e不小心被路上的小石子绊到。后面的女孩也许是精神有些松解，虽然还是牢牢地抓着e的手腕，却也被带的整个人的踉跄一下，低下去半个身子。
这一个小小的意外让前面走着的司机回头看了看两人，有什么东西突然从e上方划过——
“砰！”
司机的脑门在枪声下出现一个血洞，整个人像破木板般倒了下去。不算太远距离的来复枪利落的结束了他的生命。
事发突然，女孩当机立断将e丢在地上，反手拉开小提琴包的拉链。一柄比她还高的沉重长斧被她稳稳握住。
e的后背被踩在地上，内脏压的生疼。他努力在地上蹭掉眼镜上的黑布，他看见女孩对面宽敞的路上，一抹美丽的雪白不慌不忙的走上前来。
来的人竟然是维维安！这时已经不适合狙击，她迅速将武器换成手枪，瞄准了女孩——脚下的e。
“把武器丢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维维安具有穿透力的清冷声音清晰的传进e的耳中，他一时都忘记了背后压迫的疼痛，茫然的看向维维安。
我、记、得、我、没、对、不、起、你、过。
他费劲的抬头，对维维安做出口型，暗自祈祷这句话不会成为他的遗言。
女孩皱起透气的眉头，深吸一口气，将斧头远远丢在一边。
那长斧落地时连松柏路都下陷了些许。e心中大惊，起马现在确定了对方一定要抓活口。还好女孩看起来不是特别专业的杀手，维维安不瞄准全盛状态的女孩反而瞄准不得动弹的人质其实是个明智之举。
维维安抿唇轻笑，移开枪口。
“砰！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她瞄准了女孩并迅速击出三枪。
可谓是兵不厌诈，纵使女孩动作再快，那三颗子弹还是有一颗击穿了她的肩膀，鲜血爆裂开来，弹片扎在雪白娇嫩的肉里，她刹那间发出了一声像受伤动物般短促而惊恐的哀嚎。纤细的双腿肌肉紧绷，慌乱的蹲下做出准备进攻的架势。
贝齿紧咬下唇，她忍着剧痛猛然俯下身反手顺出e口袋中的小刀，e躲闪不及，乘她受伤一个地面动作的肘击瞄准她小腿，她灵活的旋转化解攻击并避开维维安朝她躯干射出的子弹。e单手撑地一跃而起，一时间三个人僵持不下。
维维安只剩一发子弹，而e手中没有武器。刚才的短暂交手让他们发现女孩不仅力量大的不符合她的体型，还有着灵活的身手。如果维维安这颗子弹没射中，换弹的间隔必会被她得到机会，到那时胜负就不好说了。
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催动着他们忘记恐惧，两个人交换一个眼神，率先开始进攻。
e一个高踢踹向女孩执刀的手腕，她稳住身体，带伤的臂生生格挡了那一击。
与此同时，维维安向她身后移动。她察觉到了两人是准备前后夹击，皱起秀气的眉头，靠未受伤的左臂发力握住e的脚腕将他整个掀翻。e调整身体平衡，两个后翻拉开距离。计划顺利，她的背后完全暴露给了维维安！
就是现在！开枪！
纤长有力的手指扣下扳机，子弹直飞向女孩，成败在此一举！
“呲拉——”
子弹堪堪划过她的右臂，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再从e的脸侧轻轻划过。
一向成绩优异的维维安竟然打偏了！
维维安已经没有子弹，而且离她较远。相比之下，触手可及的 e就成了目标。
只要带活的，状态怎样都可以！
受伤让她烦躁，她大力举起刀往下刺，e努力向一旁闪躲，却还是被划开肩膀，皮开肉绽的痛感使他精神极度紧绷。
刚才若非维维安的攻击伤了她手臂,那一击的力道只会更大。而如今避无可避，下一击一定躲不掉了！
e下意识护住颈部，他好像听见式器破空的声音。
“咚！”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钝器猛得击中后脑勺，女孩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原来维维安靠近她身后不光是为了方便开枪，也是为了靠近被她丢下的长斧。她手执斧柄用斧背击敲，女孩就这么晕了过去。
惊叹于维维安能拿起那种东西的力量，e松了一口气，用领带给伤口做简易止血，在确认周围安全后站起身来。
“谢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保安看情况不对打算去通知一下融雪老师。不过我正好在外值日收拾器材——”
维维安淡定自若的整理着自己沾了灰的衣服，拾起被丢下的狙击枪
“如果那时候不追上去就肯定会跟丢，我就打了辆车偷偷跟过来了。幸好你没事。”
“麻烦你了。”
e说一边着客套话，一边在司机尸体口袋里摸自己的手机。
他总有一种和维维安说话不加敬语是不尊重对方的感觉。维维安身上的气质太高贵了。
“小事而已。”
维维安用“爱卿平身”的语气回应他。
还好手机没摔坏。e第一件事就是去拔打那个他一直在担心之人的电话。
他在心中倒数着，到数到第二秒电话就已经接通了
“喂喂～这里是凪止～”
凪止的声音一响，e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不少，连肩上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你现在在哪?身边有人吗?”
“听起来你是安全了啊～本来还想让小夏阿姨救一救呢。我在家里哦～阿姨已经解决我这边的问题了，你可以过来避避风火——冰箱里有派，记得加热一下送我房间来～拜拜～”
“嗯，我马上到。”
凪止听起来状态不错。e掏出手机打算打辆车回家，却见维维安摸走司机的钥匙，一把扛起晕倒的女孩，另一只手拿着她的武器。
“你这是……？”
“这件事还没结束，背后估计会牵扯到一些势力。事关同学的话我不会视而不见的。司机的尸体我已经联系融雪老师带解决了，在此之前请勿必保护好自己。”
“借你吉言。”
e目送维维安驾车远去，自己也坐上了车。
在去凪止家的路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事情……是……
维维安是不是没驾照啊?
这儿离凪止家还是有点距离的。到了之后，他将冰箱中的派加热一分钟，拿到凪止房间时草莓味已经溢了半屋子。
“嗨e～哇偶，你肩上怎么弄得？阿——姨——来帮个忙！”
凪止盯着他血都干了的伤口，又抬头仔细端详着他侧脸细小的伤痕，抽了张湿巾细细抹去他脸上血迹。
e配合着他半蹲着，目光集中到凪止脑袋上的一层绷带
“你受伤了，还好吗?”
凪止板起脸，换了个腔调指着角落一个被绑起来的小女孩。
“不好，我打算惩罚一下这个抢东西还乱大人的小鬼。”
e心里突然喀噔一下。完了，刚才太紧张忘记了凪止的戒指还在女孩那里。
所以维维安到底有没有驾照。
凪止这个语气是真的不太高兴。
e内心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会遗落那么重要的东西。
“会有点痛啊，来，咬着。”
三月夏不由分说的往e嘴里塞了块纱布，针线穿入皮肤，还是有点痛的。
“接下来就是处理你了，小东西。”
凪止自上而下俯视着角落被绑起来的女孩——姐姐。她此时正像个怨鬼一般狠狠瞪着凪止，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中束缚的带子被粗暴的扯下，姐姐开始破口大骂。
对象却不是凪止。
“你为什么要背叛姐姐，小夏阿姨！明明是他先动手的！你明明说好会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是你教姐姐不能说谎……唔！”
小夏阿姨……是他们那边的人？e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姐姐红着眼睛看她时，三月小夏只是悲哀又抱歉的将目光撇向一边，想开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的确，她是那边的人，是那个组织的员工之一。
但凪止不是……他刚才绝对有其他脱身方法，却一定要小夏来拯救自己。这是一个非常恶劣的行为，因为她不救，凪止就会有危险。她救了的话，结果就像现在这样，她相当于背叛了组织。
姐姐没说完话就被凪止重新堵住嘴。凪止斜眼打量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折叠刀。
“可惜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就按你自己说的吧。留下一根手指就马上放你走。”
他用刀尖拨了拨姐姐握紧的拳头，一旁的已有些谅讶。凪止这话是认真的。
e还没见过凪止对一个人意见如此之大，更何况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罢了，现在少一根手指可能会影响她的一辈子。
算了……他消气就好。e还是移开视线，算是纵容了凪止此时不太正常的行为。
冰冷的刀尖拨来拨去，最终选定了脆弱的小指。凪止无视姐姐无用的挣扎，抬起手，再毫不犹豫的落下。
“凪止！”
刀还没碰到手，三月小夏冲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凪止像是没看见她，自顾目的盯着姐姐的手指向下发力。
“对不起，对不起凪止，看在阿姨的份上……凪止……”
三月小夏的语气近乎恳求，凪止沉默了一两秒，语气突然转了个大弯子
“诶～抱歉阿姨～不听话的话我不会没早饭吃吧～这次就放过你了，小姑娘——”
“下次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凪止意有所指的用刀尖擦过姐姐的右眼下方，收回了刀。
“把她送走吧，我也没有为难阿姨的意思啦～”
三小夏点点头，将姐姐带离。
e活动了一下被妥善包扎的手臂，坐在书桌上的凪止不爽的狠狠咀嚼着还没凉的派。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凪止……”
“戒指的话不是很重要，我不戴也行。阿姨……她只是在那工作。反正最后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所以不用太在意。”
“放心，我会一直相信小夏阿姨的。”
也无条件的相信你。
e吃了一口派，陪凪止坐在书桌上。他微微低头，瞥见了凪止那只疲惫的眼睛，眼神是空空的，空的像他的右眼。他意识到，也许对于三月小夏最终的选择，凪止并没有多少把握。
“凪止。”
e避开凪止头上的绷带抱住了他。凪止像在神游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e晃了晃他的肩，他才反应过来，如梦初醒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e当他是压力太大了，毕竟小夏阿姨对他就像家人一样重要，便没有再去问什么，只是抱的紧了些。
但或许不是……凪止努力聚焦起自己的视线，他现在感觉眼前模糊不清。
刚才脑袋受伤的时候，头有一瞬痛的不太正常，就好像是……
什么东西断在了脑子里。
【另一边，维维安宿舍的故事】
“醒了呢。感觉还好吗，小夜？”
被唤作“小夜”的女孩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维维安那张惊艳的脸。
维维安温柔的微笑使她呼吸一窒，反应过来后却开始下意识向后移，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伤都被处理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夜惊恐的看着一脸随和的维维安，仿佛对方下一秒就会将自己拆吃入腹。
维维安的粉瞳连世界上最干净的宝石也比不上，但那双眼睛却令小夜想起雪原中的狼，不，那群没人性的畜牲远没有智多近妖的她今人发怵。
“小夜，我无意伤害你。我是你哥哥的旧友，他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希望你这么狼狈。”
“哥哥？你认识哥哥？他，他……”
小夜突然像小动物一样抽泣起来，她不禁回忆起，就在两个月前，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哥哥与她自幼相依为命，为了她，哥哥常年为组织卖年。她被保护的太好了，直到哥哥死讯传来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工作内容。组织的人甚至没给她留哀悼的时间便让她顶替了上去。她害怕死，所以麻木的听从每个命令，被迫活在阴影下。
她真的被真的照顾的太好，以至于空有能力，却太懦弱，只得沦落为一只乖巧的工具。
维维安等她哭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富有感情色彩的语调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我姓布莱克，你叫我维维安就好。我本来是B国人，流放到这儿时是你哥哥救了我。我想着总有一日会报答这份恩情，但终究天不由人……很抱歉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带走你，我实在不忍心看恩人最后的牵挂如此身不由己才自发扰乱了你的计划。小夜，我是来救你的。”
维维安担忧的眼神让小夜感到不断下坠的人生终于掉到了一张软垫上，刚才那像狼一样的感觉彷佛只是她的错觉。哥哥温柔的呼唤她名字的模样与维维安重合在一起，她再也坚持不住了，被维维安轻轻的握住手，眼泪涌出来就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哭吧小夜，没关系，我会帮助你的。”
“维维安……维维安……”
小夜哭着不停叫她的名字，维维安给她了一个拥抱，此刻，无依无靠的小夜满心满眼都只剩下维维安这束黑暗中唯一的光。
维维安拥抱着她，终于露出了真正的一摸微笑。
救她真是太容易了，不枉费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杀了她哥哥。
【第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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