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101

季云昭丨善文没等谢道韫回答，继续反问道：“是广阔无限的天地？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还是千家万户的百姓？”

谢道韫闻言沉默一瞬，随即回答道：“兼而有之。”

季云昭丨善文再度发问，“谁为主，谁又为次？”

谢道韫再度沉默，只是这次她没有回答。因为她想到了孟子的那句“民贵君轻”，只是在这样的世道下，这样的答案已经失去了意义。

善文看谢道韫的样子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因此也没硬等谢道韫开口，而是直接说出了答案。

季云昭丨善文“民贵君轻。可是先生看看，如今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谢道韫调整好心情，看着善文反问道：“所以季云昭是为了天下百姓？”

季云昭丨善文“为天下百姓，为天下女子，更为了我自己。”

善文的态度十分坦然，她的野心与壮志毫不遮掩，但她依旧是云淡风轻的，仿佛逐鹿天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仿佛这天下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的语气平缓，听不出半点喜怒。

季云昭丨善文“司马氏无德蠢钝，八王之乱致使胡人挺进中原，造成了如今这样的乱世。于晋之外，百姓饱受胡人滋扰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于晋以内，百姓被上层敲骨吸髓亦是虽生犹死。”

季云昭丨善文“胡人残暴好战，中原大地烽烟屡起，因为战争被牵连屠杀的汉人不计其数，而活着的则会被当做货物牲畜一般被掠夺奴役。胡人之中偶有明主，但是百姓过不了几天好日子，明主就被他们自己人杀了，之后又是新一轮的生灵涂炭。”

季云昭丨善文“而如今的朝廷也不比外面好多少。皇室、贵族、高门掌握着影响王朝未来的权力，却几乎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门阀出身如谢丞相一般做实事的只是凤毛麟角，更多的是如王凝之一般的蠢钝愚笨之人，甚至有些连王凝之都比不上。”

季云昭丨善文“这些无能的蛀虫能够身居高位只是因为出身，而有真才实学的庶门子弟却只能做些边缘小吏，永无出头之日。这也使得贵族的孩子还是贵族，门阀的孩子还是门阀，庶民的孩子依旧是庶民，而贫民的孩子永远都只能是贫民。最后贫民们被一层层剥削下来，最终会变成流民或乞丐，死人或奴隶。”

季云昭丨善文“如此一代又一代。”

季云昭丨善文“这样的世道男子生存尚且如此艰难，更何况女子？如夫子这般出身高门又才华横溢的女子，一样会被许配给王凝之那样的废人。他们剥夺了你一展抱负的机会，要你隐于后宅相夫教子，为了这个无能的男人生儿育女排忧解难，他们要用抹去的谢道韫，塑造一个贤惠的王夫人，还要美其名曰是为了你好。”

说到这里善文露出一个浅笑，只是语气里却带了些嘲讽。

季云昭丨善文“当然我相信谢安丞相确实是真心为了夫子，但这也正是可悲之处，不是吗？”

谢道韫的表情略显凝重，倒并不是因为善文最后的这一句话，而是因为对方前面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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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全文修改了一下人称方面的描写，具体可以看梁祝-5里结尾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