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下午第一节体育课改为英语，并且由高二九班英语老师代课，一进教室第一件事就是发英语卷子，九班英语老师人送外号灭绝师太，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对许安这个问题学生一点不顺眼。

“许安，你来讲台做。”

周老师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衬衫和西裤走下讲台，在点名时还扳着一张脸说道：“高二了还不知道用功，等到了高三课程跟不上大学也跟着没着落，现在工作多不好找，处处都要看学历，没个大学文凭出门就是被挑拣的份儿。”

严浩翔请了两天假没有来学校，有了周老师这个对比许安才忽然觉得严浩翔能来当老师简直是学生福音，而且这套卷子她粗略看下来至少有一半题目都是超纲，甚至考题比例严重失衡，简单考题也就占了百分十左右。

许安倒也不是不会，毕竟作为一个被家里人摁着头去英语考级的人这种题对她来说想过及格线很轻松，但以目前高二进度，她实在不知道周老师几个意思。

许安“老师，题超纲做不了。”

她坐在讲台上碳素笔脱手落到板擦边，周老师转过身看着许安严肃说道：“做不了就空着，别人没说话你倒是开始了，你们老师怎么连个学生都教不好，一点规矩都没有。”

许安“严老师没说过要做卷子。”

严浩翔请假前还特意给张真源发了微信只说让他们复习前面讲过的课程，而且宋亚轩也和各科老师都商量好了体育不占课，许安已经尽可能在压制自己脾气免得这位周老师添油加醋到时候对她自己也不好。

但是这个话术无论怎样只要是她说出口周老师就自动改成了其他意思：“那就出去站着，不想上课就别上了，出去。”

张真源在讲台下还想开口，在对上许安摇头后只得闭嘴，许安知道张真源家庭对成绩多看重，要是张嘴替她说话落了个顶撞老师的名头，这个家就别想回了，反正后面课她也的确不想上，傻子才会在外边干站着，有这功夫她还不如翻墙出去玩儿，还能乐得自在。

教室里周老师一边转一边内涵许安是个问题学生一点不关心未来前途，这些话她全当听不见，直接下楼梯打算去翻墙，路过三班后门的时候她还转过头看了一眼，宋柒挨着垃圾桶在底下玩儿手机，然后前桌就举起了手举报。

许安“牛啊。”

许安在教室外无声拍手叫好，谁知道被讲台上的宋亚轩给瞧见了，一嗓子喊出来声音差点劈叉。

宋亚轩“许安！给我回来！”

宋亚轩转眼就不见许安人影，气的他走到后排收宋柒手机时给了宋柒好一顿训斥，外加五千字检讨，许安呢跑的老远到了墙根底下才刹住脚步，她踩着别人丢在这里的小板凳翻墙出校，胳膊还差点被戳到。

许安“干点儿啥好呢。”

许安“那个姓马的好像说城西青羽不设限。”

许安拿出手机扫了一辆小电车，嘴里哼着小曲，回到家就直奔卧室换了身她常穿的黑衬衫和阔腿裤，下楼后又抱着手机躺在沙发上刷了将近半个小时短视频。

但是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要去城西的时候是张真源发来微信问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班，她按住语音条轻声说道

＃许安：我在家。

然后附赠一个位置共享等张真源看到她是真在家后才关闭，她伸了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坐起来，弯腰在茶几下方拿出车库遥控器。

许安绕到车库摁下遥控，卷帘门响应一声慢慢上升，她单手插兜挑了辆改造后的川崎，插入摩托车钥匙后摩托引擎声浪来袭，她未佩戴头盔便冲出车库驶入主路。

城南城西距离较远，二十公里路愣是让许安搞得像十五公里，摩托疾驰而过连带着女孩裙摆都跟着飘出花纹，还有不少年轻男人在那儿直呼帅气，许安右手握把左手还抬起比了个耶。

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城西青羽职校，只是这破到都掉铁皮的大门……

许安“啧，这破学校。”

校内学生一见许安出现在校外，疑惑同时还不忘拿出手机一顿狂拍，许安就像是一阵龙卷风，到哪儿都能掀起新风浪。

许安“姓马的！”

许安看见马嘉祺和宋苒并排走来后高声喊出这三个字，马嘉祺前一秒还笑嘻嘻一副痞子模样，下一秒看见许安就收起了表情。

马嘉祺“你来干什么。”

许安“来你们城西做个客，东道主不表示表示？”

马嘉祺“怎么着，又想跳河了。”

许安神情凝固，随即咬牙切齿般开口

许安“咋的，你还想被我要走点啥？”

马嘉祺“……”

许安看着马嘉祺那骂挺脏的样子，侧身掸掸后座灰尘挑眉说道

许安“你不会不敢吧。”

马嘉祺“你妈的许安。”

激将法这套拿捏马嘉祺正好管用，他扯着嘴角没有半点笑意，刚想抬脚走过去又想起被忽略的宋苒，许安在他转过头时轻啧一声眼白上翻。

许安“看她干什么，我可不带两个人。”

宋苒本就不想让马嘉祺跟着去，就因为上次的事她用尽了办法才再次把马嘉祺抓到手里，何况这俩人不对盘她也知道，于是更加口不择言张嘴回怼。

宋苒“哪有你这么命令人的，这又不是城南。”

马嘉祺“闭嘴。”

马嘉祺沉声说着，他和许安不对付是他们俩的事，若是许安被惹毛了对外传出去都得说是他管不好本校人那张嘴，但是宋苒听后就向后撤了一步，垂下眼帘眼尾有些泛红。

宋苒“嘉祺哥哥……”

装出来的做作嗓音让许安听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伴随着一点反胃感，她今天诸事不顺还在老师那儿受气脾气正是暴躁时候，尤其是宋苒这张脸，和宋柒真不愧是亲姐俩。

许安“啧，姓马的，听见鸡叫声了吗。”

许安“你们城西还有养鸡场啊。”

许安一番话是为了说给宋苒听，若非维持绝对体面已经是自小养成且有些行为具有着必须遵守性，她大概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两句明涵。

马嘉祺“谁又惹你了。”

许安“别废话，上车。”

马嘉祺“神经。”

宋苒先招惹许安马嘉祺不好说什么，他走到摩托车旁长腿轻抬便坐在许安后座，宋苒站在原地闹别扭似的跺脚掉眼泪，随着嗡鸣一声马嘉祺看见宋苒掉泪话都没说她就拧下把手，毫无心里防备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像是要飞出去了。

马嘉祺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手直接搂上了许安的腰，耳边满是风声呼啸而过，与汽车擦身而过时更是闭上双眼头都不敢抬。

马嘉祺“你有病啊许安，能不能慢点儿！”

马嘉祺“诶诶诶！你找撞啊！有车！”

马嘉祺“我服了你挑个人少的路不行吗？！”

在机车这方面马嘉祺一直是婉拒态度，要不是许安故意激他他也不至于头脑一热上了车，现在更是想下都下不去。

许安“你怎么这么怂啊马嘉祺。”

摩托车身随着许安身体幅度而晃动，引擎声音更是加重了那种对摩托车高速的恐惧，而且许安还专挑人多的路走，万一被拍到这幅怂样他城西老大还怎么做。

马嘉祺“你管我怂不怂，开慢点儿！”

许安“姓马的，让你看看什么是速度。”

摩托车油门拧底加速仿佛牵动了许安那根狂野心弦，引擎咆哮瞬间带着无可匹敌的速度与力量，犹如脱缰野马在道路上划出少年斑驳轨迹。

强烈失重感令马嘉祺只能无限收紧环着许安腰间胳膊的力道，他将头紧靠着许安背部不肯抬头，哪怕是许安骂骂咧咧让他放手也根本不听。

马嘉祺“许安你他妈纯纯是报复我！”

许安“说两句好听的，兴许安姐能让你下去。”

马嘉祺“你给我滚！”

摩托车绕着城西整整一圈在车流拥挤中游刃有余冲向最前方，他们行驶在沧海市衔接城西城北的跨江大道，享受着与时间赛跑过程，都说十八岁正是青春最美时，却不知青春已然在慢慢交替。

许安“诶，睁眼看看这是哪儿。”

速度缓降马嘉祺这才慢慢睁眼将头抬起，眼前是熟悉城区景象，马嘉祺一时失语心道

这他妈不是城北吗！

他迅速低头脸埋进许安后脖颈处，感受到摩托车停速后他还在想许安又要搞什么鬼，然后便听到了口哨声。

然而许安之所以停速，是因为她特意路过城北安高，正巧沈元肆和敖子逸都在校外，沈元肆低着头叼着那不离身棒棒糖侧耳去听敖子逸说话。

随着口哨声后又扬起摩托鸣笛声，二人同时闻声看去，许安一侧唇角上扬，身后马嘉祺连拍许安后背着急说道

马嘉祺“快他妈走！”

马嘉祺“你吹个屁的口哨！”

许安“别高兴太早啊。”

摩托车再度起步提速，黑色尾气掺杂着非常尘土和手机快门一声接一声，沈元肆掩着鼻子，敖子逸走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让灰尘没有扑面而来。

沈元肆“什么东西过去了。”

沈元肆抬手轻揉眼睛，许是被敖子逸叫出来时刚睡醒的缘故脑子有些延迟。

沈元肆“马嘉祺和许安？”

她自顾自说道，眼睛接收画面传递入脑海中，是马嘉祺搂着许安腰而且还把头埋起来了，她叼着棒棒糖后知后觉轻笑出声，笑起来时嘴角自然上扬眉宇间也是柔和感，敖子逸登时便愣住了。

敖子逸“你……笑什么？”

敖子逸脸颊悄然泛红错开目光，沈元肆拿出手机打开了学校论坛，这才几分钟过去安高论坛也炸开锅了，她一想马嘉祺那副怂样子就觉得好笑，一米八几的个子飙车不怕就怕摩托。

沈元肆“笑马嘉祺。”

沈元肆简约说着，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高兴，就许安这个性格和行事风格治马嘉祺刚刚好。

被看笑话的马嘉祺也在许安骑摩托奔向城南方向时打了个喷嚏，许安还在激情狂飙，马嘉祺依旧保持这个姿势疯狂给自己洗脑不会有事。

马嘉祺“许安你他妈要我命啊你！”

马嘉祺感受到一股倾斜感觉，睁眼后就见到许安把控着摩托于是前轮轻微离地，一时间刚才的洗脑全部失效。

许安“还有更好玩儿的，别急啊。”

摩托车速远超汽车正常车速，马嘉祺好似自己在被摆来摆去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车座，待路程逐渐缩短，拐弯时许安仍不减速似是要让车轮与马路摩擦出火星。

距离普高越来越近，摩托车引擎声吸引了大批同学想要观看声音出自何处，马嘉祺还在碎碎念叨许安赶紧走，谁知许安双手紧握车把，在门口学生飞奔而来时前轮高高立起车鸣声也随之响起。

一路都处于动魄惊心中的马嘉祺被许安这把操作硬生是从嗓中逼出高音与车鸣声结合甚至要盖过车鸣声，而就是这一声尖叫更是吸引了躲在宿舍后抽烟的刘耀文，他秉着好奇慢悠悠走出来，入目就是许安以及后面那个死死抱着她不知是谁的男生。

当车轮重新着地许安在一众摄像头下笑得张扬肆意，无视马嘉祺身体动作的她眼珠微转高声开口道

许安“马嘉祺你喊什么？怎么了马嘉祺？”

马嘉祺“你他妈别祸祸我了！”

‘马嘉祺’三个字咬字清晰送入所有人耳中，刘耀文更是如被雷劈定在原地，他当然记得许安是如何从沈元肆手中保下自己，又是以怎样令人惊艳姿态锋芒毕露要得筹码，可现如今也依旧是这个和她最不对盘的马嘉祺能够轻而易举与她如此近距离。

他也不会想到让他产生嫉妒的马嘉祺又是对许安怨气多重，他只看到马嘉祺右手抬起企图捂住许安的嘴而许安面色不改没有躲避也没有反感。

马嘉祺“你快闭嘴吧！”

许安“捂我嘴干嘛啊马嘉祺，马嘉祺你怕这个啊。”

马嘉祺“许安！！！！！”

许安“在呢在呢，别喊啊马嘉祺。”

马嘉祺没有露脸以至于刘耀文看不出他惊魂未定的模样，随着手中烟盒变形，他们在打闹中再次起步加速扬长而去，耳边尽数是对他们之间关系与许安姿态酷飒的讨论，刘耀文想不通许安身边为何总是这么多人。

一个张真源不够，又多出一个马嘉祺，好像自始至终唯有自己无法融入许安世界，他甚至觉得自己连沈元肆都比不上，如果那天许安没有为自己挡下住院之人不仅是他且会伤的更重，后来也照样是沈元肆和许安交往渐渐频繁。

刘耀文“呵……”

刘耀文苦笑一声，喃喃说道

刘耀文“到底还是我的问题。”

他忽然想起自己所问许安那句‘疼不疼’，在许安被步步紧逼时自己从未想过上场，而许安和沈元肆第三次相见，沈元肆便可上台替她出战，而他呢，他居然在问马嘉祺为什么是沈元肆上去。

哪怕是许安被踹下擂台，沈元肆怒气上涨任谁都一眼明了，而自己在那时也是怒火滔天却还是没有想过上场为许安打回来。

他又有什么脸面敢说自己喜欢许安超过张真源。

不知他这些心思的许安携带马嘉祺将三所高校论坛搅和的翻云覆雨，而这次段绪飞罕见没有看到论坛就拿给张真源看，反而是张真源自己要去论坛搜学习相关帖子才得以看到那个视频。

视频中马嘉祺和许安这样亲密，哪怕是搂腰和捂嘴举动都并不违和，好像他们才是情侣的感觉，段绪飞走进教室都不自觉因张真源散发出的气场而转身走向后门。

张真源双手捏住镜腿摘下眼镜陡然一笑，右手手指敲击桌面，视频被看了又看，直至张真源神情逐渐冰冷，他舌尖抵着下颚平复着内心情绪起伏。

他从来都不是许安所认为的翩翩公子，曾经当真温柔如水的少年早就在潜移默化中被相反面残忍扼杀，他始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而为了得到自己的想要，他可以不择手段用尽算计。

好不容易才将刘耀文踢出局外，好不容易许安才真正属于自己，有些人偏就是不老实。

张真源“好样的。”

张真源失笑出声身体后靠，手放至大腿处手指摩挲着西裤布料，想来这一年多时光里他日复一日装成许安可以接受的样子，许安眼中少年明媚似骄阳的他，实则剖开心口内里心脏早就浸泡在污水中滴落着乌黑水渍。

当手机切换页面回到置顶许安聊天框显示这早就结束很久的位置共享，他眸色深沉，手机息屏后倒映出唇角那抹阴森笑意。

张真源“乖乖，怎么就是学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