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纪主君,路县令请您过去。
眼见着亭欢的情绪被安抚,文纪才开口,他同萧蘅对视一眼,却见萧蘅那双如深渊般的眸子愈发阴沉。
可他那艳红的薄唇却勾了勾。
萧蘅好啊,那就再会会他。
偏生转过身时,这笑已不复存在。
他的眸子冰冷一片,似昆仑之上终年不化的雪一般寒凉,叫人胆颤。
贪污受贿一事已够这狗官死上千百回,他却还绑了他的窈窈来,给她换纱衣,点朱唇。当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正厅内,仍着官服的路县令翘首以盼,不时便吩咐着下人将凉了些的茶换壶新的来。
瞧见那一袭绯红衣袍,他立刻迎上去。
龙套肃国公,您可算来了。
龙套下官已恭候多时,这茶还是热的,肃国公要不要尝尝?
萧蘅此刻仍是嘴角噙着抹笑,不辨喜怒,陈窈窈分明就跟在他的身后,那路县令竟无半分心虚之色。
皎洁如玉的指轻拈茶杯,将那茶盏的盖子拎起来瞧了一眼,随之放回桌上。
红木桌,上好的龙井。
萧蘅这茶的确不错。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路县令,狭长凤眸中一片幽暗,骨节分明的指轻叩桌面。
龙套肃国公若是喜欢,下官待会儿再叫人送肃国公些。
龙套还有这美人,也由肃国公带走了。
恬不知耻。
他的窈窈何须旁人这般谄媚讨好的送给他了。
萧蘅连面上那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都敛去了,眸子似寒潭般的幽深,仿若蛰伏的野兽,被触到了底线。
萧蘅你可知她是谁?
萧蘅的声音竟温柔起来。
能令他气极至此地步的人当真少之又少,每每出现,必是与陈窈窈有几分牵连的。
龙套下官当然知道。
偏生他仍不知死活地讨好地笑着。
龙套这京城第一美人谁人不知嘛。
刹那间,茶杯被狠狠扔到他的额间。
一时间,茶盏碎裂,碎片落了一地,路县令的头上顿时鲜血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滴落而下,血腥味浓的扑鼻。
他却不敢有怨言,直直跪下求饶。
萧蘅京城第一美人?
萧蘅你可知她是护国将军之女,是我萧蘅捧着亲手养大的。
他已然怒极。
眼尾处那颗小痣都随之更红了些般,冷面的修罗反倒更有几分清冷之气,含霜履雪,似高岭之上生长的花。
似还不够出气,他的靴子直直踩上路县令的手,一时间,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偏生他还碾了碾。
萧蘅就你也配说把她送我?
护国将军常年在外,携妻征战,那时还真的如同小白兔般的陈窈窈被留在府中。而他长她几岁,恰好亦是孤身。
世人皆说,他肃国公喜美恶丑。
他偏生把还没长开的小团子带在身边,没一人敢说她不漂亮。
他们互相伴着,度过绵长岁月。
人们皆称此为美谈,毕竟没人会觉得他萧蘅一个未及弱冠的孩童会有什么心思。
可他早就埋下了那颗种子。
一日日,疯狂生长、蔓延,占据他心中土地。
文纪主君,已经将参与贪污的人皆数押解回京问罪了。
文纪剩下的只帮助姓路的将陈娘子送到您房间的怎么处理?
连文纪都未曾见过如今日般发怒的萧蘅。绕是他,也不免心中惊慌。
萧蘅罪孽不大,那就留个活口。
萧蘅面上一抹妖冶笑容。
萧蘅把手砍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