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星光点点，哄闹在范府周围的百姓已经尽数散去。今夜月色柔和，风也安静，散去不久的喧嚣百姓留下了真心的祝福和尽兴而归的快乐，这样的氛围里，所有人的心情都带上了几分安宁。
子时，街上没有别人，剩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向街道的尽头。
李承泽腰带上的玉佩随着步伐摆动，他的步伐随着他心中的动摇不断变慢。红衣姑娘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她的步子没有以往那么轻快，李承泽不知道她的脑瓜里在想什么，心事难猜，他居然一时不敢向后看。
说来好笑，他李承泽心中居然生了怯。
那一丝微末的怯弱来自刚刚叶灵儿的道谢、她的转身、还有她微微低下头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虽然他未曾回头去看她，却也能想象她此刻的眸子——那必定是肆意的，在星月下灵光闪闪，黑棕色的瞳孔里是一片平静的湖面。
突然，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二人之间暗自流动的沉默。
李承泽如逢大赦，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不舒服？夜里湿气重，是不是着凉了？”
叶灵儿摇摇头，“不过是呛了一下……”她双手握在一起，右边的拇指不断地摩挲着左手上的指甲，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太习惯都不说话，在家里的时候，周围总是吵吵嚷嚷的，突然沉默，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搓搓手，避开他的目光。
李承泽轻笑一声，“我的不是，你送我回府，我应当说些话解闷儿才是。”
叶灵儿听了，知道他这是善解人意，她又低头浅浅笑了，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不再这么拘谨，小跑两步和他同行。
李承泽不知道说些什么，不过好在叶灵儿一副什么都想听的样子，这种姿态最能让李承泽放松，他讲之前来集市上买的玩偶串儿，十二生肖都有，他尤其喜欢那只红色的小马，看着自在。
话题说开就有了说不尽的事儿，灵儿说起自己的爱马小红，看着性子烈其实特别亲人，马头上的鬓毛天生带了一抹红色。
“天生就有？”李承泽听着新奇。
“是，你不相信？几年前我看着它出生的，它是难产的孩子，生下来奄奄一息，天生眉目之间一抹红色鬓毛，我当时就向爹要过来了。”叶灵儿说起爱马格外高兴，高高扎起的头发一甩一甩。
“名字就叫小红？”李承泽问。
“你也觉得简单？家里人都说应该要有个更好的名字才配得上它的血统。”
李承泽脱口而出：“叫，红拂如何？“
叶灵儿想了想说：“好像听婉儿提过，红楼里的诗？”
李承泽默默念出那几句：“长揖雄谈态自殊，美人巨眼识穷途。尸居余气杨公幕，岂得羁縻女丈夫？”
“好一个女丈夫！”叶灵儿拍手称快，“我就喜欢这般有胆识，会愤怒，敢反抗的女子。”
她赞同地点头，李承泽抬眼浅笑道：“我还差点信了坊间的传言，说叶家姑娘是实在的武痴，不想也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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