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

自从上次和胖子分开后，我就一直在筹划接闷油瓶回家的事，不可能带太多东西，虽然那长白山来来回回爬了几回都不知道，总归是去找人的，东西带的多就容易引火上身。其实我是很乐意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去接闷油瓶的，不过最近公安查的严，这个计划也就搁置了。

除了半月前胖子的一通电话说找着个肥斗，问我去不去，日子也还算清闲。“老板。”王盟敲响了书房的门。“怎么了？”我持着毛笔，这幅古画是二叔给的，准确说是我那个不靠谱的三叔送我的。

古画很精美，单一的色调反而凸显出线条的优美。画面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被雕刻在四根柱子上，整体像是一个宫廷。画面的中央是一个悬空的人，他的下半身奇异的做白鹤状。

“王老板来了，还带了个人。”我应了声，表示我知道了，将线条勾勒完整，我下了楼。胖子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子坐在他身边，我看着眼熟，又觉得陌生。“天真我跟你讲，那个斗不但不肥，还凶，胖爷我可差点折里面了。”我在他边上坐下，听着他讲斗里的事，绝对可知的是胖子夸张用的太过，什么他杀了多少多少粽子，死了多少多少人。

“你们哪来那么多人？和裘德考合作了？”我刚问出口就想起来，裘德考的公司好像已经给德国人了——时间有些久，不太记得清了，是去墨脱的时候吧——“总之你们跟谁合作了吗？”

“不是合作，我们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有很多人，一路上那些人钻来钻去跟个泥鳅似的。”胖子说着还形象的演给我看，逗的我俩哈哈大笑。“对了，胖子，这次有没有什么发现？”胖子去的墓在甘肃，很有可能会发现一些与丝绸之路有关的文献。“差点忘了告诉你。胖爷我下一趟斗，给咱小哥带回来了。”说着还拍了拍边上人的背。

闷油瓶这才抬起头，他的刘海有点长挡住了眼睛，我一下明白为什么我认不出闷油瓶了，他几乎瘦了一圈，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在他身上显得松垮，加上他一直低着头，衣服上还残留着沙子。

他看着我愣了一下，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到了我脖子上疤的位置。我捶了胖子一拳：“不错嘛！胖爷宝刀未老啊！”但突然一下我又懵了。“等会儿……”“怎么了？”胖子疑惑的看向我。“你去的墓在甘肃？”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心事重重。“对啊。”

胖子回答道。

我清晰了心中的问题，“青铜门在长白山，长白山又在东北，小哥是怎么从东北到甘肃去的？”胖子也懵了，“是哈，这和录像带一样的，怪邪乎。”“不，录像带的收货地址可以更改的，小哥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横跨半个中国？而且，十年还没到吧？”我看向闷油瓶，他不说话，我又看向胖子，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我叹了口气，想是他们也不知道。我起身，走到闷油瓶面前：“小哥，你还记得我吗？”闷油瓶看着我，目光深沉，并没有回答。“哎，我说天真，你问了也没用，没准儿小哥在里头待了十年话都不会讲了。”胖子说道。我确实听过一个人太久不说话可能会丧失语言功能，但闷油瓶不能用常人的情况来判定。

“吴邪。”

胖子显得很惊诧，大脑袋凑到闷油瓶面前：“我说小哥，你会说话怎么胖爷和你讲那么多都不应声儿？”

闷油瓶看都没看胖子一眼，平淡的说：“你一直在讲你的故事，没有问我。”胖子辩解道：“我那是希望你可以问问天真，然后再跟你说……”我捂住胖子的嘴，这家伙绝对没憋什么好屁。“小哥，我带你洗个澡吧。”闷油瓶点了点头，我带着他上楼，胖子怨恨的看着我，我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衣柜里有件藏青色连帽衫，也忘了什么时候买的了。闷油瓶和我身形差不多，我的衣服他都可以穿——当然这绝对是我自己认为的，闷油瓶从没穿过我的衣服，又找了别的衣物。我敲了敲浴室门：“小哥，衣服放门口了。”里面只有哗哗的水声，闷油瓶跟不在里头似的。我下楼打算找胖子絮絮，却见胖子局促的坐着，朝他看着的方向看去，二叔坐在那，嘴里还讲着什么。

二叔看到我，招手让我过去，我知道他这次来绝对有事，但我也不敢忤逆他，从前的习惯为了保险，几乎全部更换，唯独怕二叔这个事贯穿始终。“二叔。”我知道我不能直奔主题，这样反而会让二叔生气，他是总说我急躁的，这个道理适用于大部分人——而对付像盘马老爹那样的人就得直奔主题，先斩后奏。

“小邪，张小哥是不是在你这？”二叔问我，我是一点事也不敢瞒着二叔，把事情一说，二叔的神情反倒松了几分。“小邪，你确定你的决定吗？留着张小哥可能会对你自己，甚至九门带来麻烦。”我沉默不语，我是想过这个问题的，小哥的一切欲盖弥彰，往往一个人表现的越干净，背地里就越脏。“小邪，解雨臣找你去北京，我觉得和张小哥脱不了干系。你早点去，记住不要生出事端，沉住气。”二叔的语气有些沉重，我隐约觉得这次不会太简单。“小邪，我们家只有你一个小辈，你不能出事，知道吗？”我点了点头，二叔留下时间和地点就走了，说是还有事。

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站在楼梯口，穿着拖鞋，我这才反应过来小哥没鞋穿，之前那双肯定不能穿了，闷油瓶好不容易回来，让他在店里王盟也不一定知道怎么照顾好这个生活九级残废，所以这次北京之行闷油瓶必须得去，但总不能穿拖鞋去吧。

闷油瓶在我俩边上坐下，我和胖子讲了我的主意，胖子也同意“小哥，我们带你去剪个头发，再买几套衣服几双鞋。”闷油瓶没讲话，点了点头。

剪了头发，闷油瓶的眼睛总算是露出来了，我们又扯着他买了好些东西，胖子执着的要给他买小鸡内裤，我看闷油瓶没反应也就没拦他。不过胖子上回买的小鸡内裤我家都还有几条，放在客房的衣柜里——闷油瓶身上当然也有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