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余宇涵有一个好哥们叫张极,是他以前在混混堆里认识的“公子哥”,为人仗义、能打、人脉广,跟他一样,家庭支离破碎。余宇涵靠着自己的魄力被张极看上,也是唯一一个跟他考上高中的,他不怎么学习,课间总是拉着三五个人来找余宇涵聊天,说起童禹坤,他倒是来了兴趣,玩味地说道:“喂,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爱说话吗?”余宇涵摇摇头。
“他妈以前是干那个的,后来不要他了。”
“哪个?”
“啧,你知道站街吧?”
张极搭着余宇涵的肩膀,“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爸去过呗。”
余宇涵撇撇嘴看他,抬腿准备进班,正巧碰见准备下楼的童禹坤,穿着白色的校服,他的脸很白,整个人薄得跟纸片似的,还有,他听到了多少?余宇涵没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什么,陌生人而已,无关失望或难过,可他还是在下课后找上了童禹坤。
“喂,你,童禹坤,都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两人平视,余宇涵神色复杂,慢慢靠近他,“你还记得我。”“嗯,你叫余宇涵,我记得的。”童禹坤轻声说道,他太胆怯了,缩头乌龟一样,“对不起,我不是说你那个的...”“没、没关系。”他们靠得很近,说话的声音很小。童禹坤往后退了好几步,余宇涵笑了笑,插着兜走了。
从那之后,余宇涵总是找他,除了发现没有人和童禹坤说话,还带着对他的好奇。他们的相处方式经常是余宇涵问,童禹坤就跟着答,时间久了,后者也会想着和他聊聊天,跟他耍耍小性子。
余宇涵不是第一个觉得童禹坤长得好看的人,尽管后者整天抱着书坐在后排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仍挡不过会有人围着他、撩起他快过眼睛的刘海儿对他吹流氓哨,他躲不过就只能认。最恐怖的是有一天晚上放学,在回家的路上被跟踪,童禹坤攥紧了衣角往前走,身后的男人拎着酒瓶子踏着毫无节奏的步伐在后边跟。他想着出了这个没有光的路口一定要先拐到那个每年夏天都装修的地方拿一个砖头防身,于是他加快脚步,没想到大腹便便的男人居然开始跑了起来。突然,旁边的按摩店开了门,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化着浓妆的姑娘,脖子上挂着铃铛,随着她的动作轻快地响着,她穿着到腿根儿的小短裙,手上还夹着烟头。“大哥~来按摩吧,四十块钱一次。”姑娘挽上他的胳膊,另一手搭上了他的小腹慢慢往下探,就这样把他牵进了店里,她回头瞟了一眼童禹坤,涂着艳红色的嘴唇做了四个嘴型——“好、好、学、习。”
“余姐,今天也这么早走吗?”“是啊,回去看看我弟弟。”被叫名字的女人正粗暴地卸着妆,然后将身上的装饰一使劲都拿了下来,似乎想摆脱刚才的自己似的。面对破碎的镜子,前面清秀的女孩,她的手揉了揉脖子上的平安扣,然后背着包暂时离开了这个不正不当的“现代窑子”,临走前她听见身后的一位老女人感慨道,“有亲人就是好啊,记得让你弟弟努力读书。”“我会的。”